就在她们之间的争吵一触即发的时候,已经打扮完毕的方落落扶着盼桃的手从里面走了出来,她的眼神澹澹地扫了一眼两人:
“一大清早便不得安生,在里面都听到你们两个的声音了,怎么,今儿不是来给我请安,是来给我添堵的吗?”
“拜见王妃。”
韩水瑶最是见风使舵,她见方落落似乎心绪不佳,便先卖了个乖,不无得意地看了一眼杵在原地的晴川,然后开口:
“我不过是在和晴川姐姐逗趣儿呢!因着这些日子晴川姐姐总不肯跟我们一起玩,又一直让人变卖首饰,我很是担忧,就多嘴问了两句,不成想晴川姐姐这就生气了。”
方落落顺着韩水瑶的话往下问:
“你这样一说,我也很是好奇,晴夫人在府中吃穿用度皆是走得公中,如何需要这么多银钱?你既无父母需要供养,二无什么大的病症……着实叫我心生好奇。”
一旁默默听着的翠柳其实隐隐约约知道这些银子都去了何处,虽然晴夫人没有将内里实情说给她,但是她也知道晴夫人每月都会亲自去后院的侧门处送银钱出去。
不过眼下,她是决计不可能在明面上得罪晴夫人的。
“不过是从前认识的姐妹,她身上不好,我顾惜着姐妹之情,便时时让人送些银钱出去。”
勉强笑了一下,晴川抬起眼睛,看向似乎并没有发现账面上的不对劲、依旧闲闲散散地跟自己说着话的方落落:“若是王妃不许,以后我就只当没有这个姐妹便是。”
“总不能叫旁的人以为我们王府的人没有人情味。”
方落落怎么可能应下她的话,她装作不甚在意地喝了一口茶,然后才将自己给这三位妾室的礼物命人取了出来:
“我看了一眼账本,前些时日,王府的用度大了些,以后少不得要节俭些过日子,若是都如之前那般奢靡,便是有着方家的万贯家财,也过不了几年。”
这是在说晴夫人理家不善了,韩水瑶忙不迭地接过话头:
“王妃说的是,不过呢,晴川姐姐从前是秦楼里出来的,见惯了灯红柳绿。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还请王妃莫要怪罪才是。”
她明面上是在给晴川求情,实际上又踩了她的出身一脚!
知道自己的出身是这辈子永远没办法洗清的黑点,晴川的脸色虽然难看,但是到底也不像之前那般沉不住气了。
方落落对于这出戏也没什么想继续看的念头: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以后可就要缩减衣物首饰上的用度了。丑话先说在前头了,我这是给晴夫人收拾烂摊子,若是要怪,也别怪到我头上。若没有旁的事情,就先散了吧。”
伴随着她转身进了内室,外面又只剩下了她们三人。
翠柳打开了自己的那份礼,她的比韩水瑶和晴川的要丰厚些,一旁的王女官见她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神情,适时开口:
“因着上次王爷纳妾时,王妃身子不适,所以没喝你的茶,也没赐下赏赐,这是一并补上的。”
原来是这样。
尽管如此,翠柳还是记在心上了。
她千恩万谢地道了谢,一旁的韩水瑶却是看了看自己和晴夫人出自一家之手的簪子,自己的是凤尾花簪,上面用的是红玉凋琢而成,晴夫人则是木兰花簪,跟她那楚楚可怜的气质倒是很是吻合。
“王妃出手当真阔绰,这上面的玉石都是用的名贵之物。”
称赞了一番之后,韩水瑶的眼神这才看向了晴川:“不过就是不知道王妃的一番心意会不会被姐姐也拿去当铺当掉,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还真为王妃感到不值呢!”
“王妃的心意,我自然会日夜供奉。”
知道韩水瑶是在讽刺自己,晴川将这名贵的簪子重新放了回去,脸色难看地先行离开了。
望着她含着一股子怒气的背影,韩水瑶不无得意地笑了笑,然后又看了一眼谨小慎微地捧着盒子的翠柳,眼中闪过一丝轻蔑,转身离开了。
月华阁中,看着自己已经为数不多的簪子和名贵衣料的晴川,再度陷入了迷惘之中。
这两个月尚且还能解决,那以后呢?
即便已经是王爷的平妻,但是自己每个月领到的月例都十足有限,那几十两银子甚至还不够买上几盒上好的胭脂。
一旁的秋容近来总见她如此,她往她手边递了一盏茶:“夫人与其苦恼这个,还不如想想该怎么留住王爷的心,王爷已经有些时日不踏入后院了,长此以往,再深的感情都要消磨殆尽了。”
被秋容提醒。晴川才勐然想到这个。
她先前沉浸在自己小产的悲痛之中,后来又忙着扳倒方落落,却是忘了慕容墨。
自己能在府中安身立命,靠的便是慕容墨的纵容。
可是自己与慕容墨又何来深厚的感情一说?
自己那个孩子都是一夕之欢怀上的,而且那一夜,他究竟是如何待她的,她也记得不甚明晰了……
见晴川因为自己的话陷入了沉思,秋容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她继续温声软语地劝着:
“虽然夫人不齿于放印子钱的勾当,但是如今也是没办法了,总不能让夫人手中没了银钱可用吧?若是夫人不嫌弃,我愿意为夫人出面多跑几趟,一定会将这件事办得隐蔽漂亮!绝不让人知道是夫人放的……”
在她的诱惑之下,即便晴川知道放印子钱不是什么好事,但还是犹犹豫豫着点了头,从自己的私房体己中取了一百两,先让秋容拿去试试水。
“她竟去放印子钱?”
这边秋容才回府,方落落便已经得到了消息,她颇有些震惊:“当真缺钱缺到这份上了吗?背靠王府放印子钱,若是这件事传出去了,王府的名声都要被她折腾没了!”
这消息是王女官的人带回来的,她也在近前伺候着:
“看来晴夫人这花销不仅大,而且还很急迫,不然她也不至于狗急跳墙,走了这么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