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你之言，他就更要娶十三公主才是，怎会……”

正当皇上蹙起眉头的时候，却忽然想清楚了其中的关窍。

若自己是五皇子，身处国内险境，娶了一位敌国的公主回国之后，只怕得到的不是父皇的重赏，而是从此之后便失去了夺嫡的希望。

他也是自夺嫡的腥风血雨中拼杀出来的人。

皇上目光微沉，望着台下的青年，他比自己年轻，从前只以为他于带兵打仗上确有天赋，可是如今看来，于朝廷的勾心斗角之事上，也有着不遑多让的天赋。

自己这位皇弟，简直聪明得让他心生忌惮。

“听闻你前不久去了苏州。”

皇上的语气彷佛在闲话家常，只是其中机锋却是令人不得不多想。

“的确，臣弟到苏州之后，前去拜访了一位据说解签很是厉害的佛家高僧。”

去苏州的一路上，探子没有断过，只是后来才莫名其妙地撤掉了，。

慕容墨知道，皇上这是对自己又起了忌惮之心，“臣弟也求了一签，只是签文意思总不大好。”

“什么签文？说来听听。”

许是年纪大了，皇上对于鬼神之说却是越来越推崇，他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望着自己的臣弟。

“‘机关算尽太聪明，一生难有好光景。’”

说完之后，慕容墨又自嘲一笑，“臣弟许是要短命了，诸多兄弟里，死的死，病的病，细算起来，臣弟也只有皇上这个兄长。

兄长近前也只有臣弟，若是臣弟死在前面，还请皇兄念着昔日的手足情分，善待我的身后人。”

这话竟像是在交待遗言一般。

皇上听了，心中方才升起来的那点不悦和算计，在久违的亲情攻势面前消失了。

他叹了口气，“你尚且年轻，说这些丧气话做什么。不是说身上的病症已经痊愈了吗？”

“不过是哄我的王妃的。积重难返，这身子早就已经亏空，又哪里补得回来？如今只不过是强提着一口精神。”

慕容墨脸上露出了自苦之意，不似作伪，皇上仔细探查着他的神情，心里也松了口气。

这位臣弟若是真的死在自己手里，他日史书工笔，自己难免落得一个万人唾骂的名声，但是若是折在他自己的病症手里，便和自己没什么关系。

如此，皇上的脸色终于大好了，和颜悦色地请他起来，然后又赏赐了不少补身体的药品，更是专门从太医院拨了一个御医供他传唤使用。

慕容墨谢过皇上之后这才退出去，只是贴着身子的那一层中衣，已经被汗浸湿了。

回到府中，他先是沐浴一番，随即将今日宫中的事情都与方落落一一说了。

方落落听完其中的事情，这才松了口气：“这样一来，十三公主总算是可以逃脱和亲的命运了。只是这样一来，皇后娘娘的打算倒是彻底落了空。”

她是个冷心冷情的人，即便外表看上去再热情不过，可是她心里门儿清，若不是十三公主多番真诚相待，她此次也不会为了她的事情前后奔走、多番筹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