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之前就知道武安侯来了,但是此时的方落落必须表现出一副十分惊讶的样子。
若自己明目张胆地窥探着慕容鄞这边的事情,必然会为他所警觉。
此时方落落的面容很是沉静,“看来王爷手下再得一勐将,函谷关也不必再打。恭喜王爷。”
方落落顺从的话语让慕容鄞自觉很是有面子,这些时日她一直安分守己,似乎是已经想通了不少,不管真相是不是这样,抑或是她在暗中别有图谋,他也有信心将她驯服。
“先坐下。”
示意方落落在自己身侧的位置坐下,慕容鄞这既是对方落落的试探,也是在向武安侯宣示着自己与方落落之间非同寻常的关系。
果然,武安侯看向方落落的眼中也多了一丝探究。
这个女人先后跟过了慕容墨和慕容景晨,如今又被慕容鄞所看上,难不成她对慕容家的男人的吸引力就这么大?
不过这话却是他不敢说的,他只是微微一笑,随即装出一副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看来方小姐对王爷助力颇多,不然王爷也不会如此器重。”
“这是自然,还在苏州的时候,落落就已经不远千里地为本王在央措雪山和苏州城之间奔波,为的便是能够帮助本王成就大业。”
慕容鄞脸上多了丝丝骄傲,“有这样的知书达理、又颇有才干的佳人在身边,本王又怎能不马到成功?”
他说得已经十分明白了,而武安侯看着面上一片平静,似乎是接受了慕容鄞说法的女子,忽而想起了慕容墨临终之前对自己的托付。
他说自己追随慕容鄞之后必然能够位及人臣、施展自己在军事上的才干,但是只求自己照顾好他的妻子方落落。
如今慕容墨尸骨未寒,他心心念念、至死牵挂的女子却已经跟着慕容鄞在一道牵扯不清,也不知道他在天上是如何作想的。
武安侯不敢泄露心中的情绪,只是低头喝着酒。
而方落落也只是安静地在一旁听着男人之间畅聊军国大事,其间武安侯提出自己的计划,便是函谷关朝廷军队假意大捷,让武安侯带着慕容鄞这边的精兵五千直接杀回盛京,便可咋顷刻之间不费吹灰之力地接管盛京,减少百姓的伤亡。
在接管城门之后,下一步目标自然就是皇宫,皇宫之中如何厮杀,却又跟百姓无关了。
“如此能够最大程度地保全王爷在百姓心中的地位,王爷以为如何?”
此时武安侯也有些忐忑不安,毕竟这是一步险棋。
慕容鄞现在还未见得有如此信任他。
而慕容鄞果真也是陷入了犹豫之中,武安侯说的不失为一种方法,但是的的确确是太冒险了些,若是他带领精兵回盛京之后是设下陷阱让朝廷的军队绞杀,他岂不是失了士气自取其辱?
此时一旁的方落落不急不忙地道:
“王爷须知,不费兵卒地占领盛京,必然要比流血牺牲来得要更名正言顺些,他日史书工笔,留给王爷的便是‘子民爱戴’之类的美誉。”
这话倒是让慕容鄞动心了。
这些时日方落落算是把慕容鄞的心思摸得清清楚楚,他既是造反,又想博一个好名声,娶自己并非是为了美色,图的不过也是方家行善积攒的美名。
知道他只是图名气,方落落也就松了口气。
起码他现在不会碰自己。
这话将慕容鄞心中的顾虑打消了一些,可是他并非三言两语就能说动的人,此时更是微微笑着看向武安侯,“我与武安侯今日还算是第一次正式见面,却已经相谈甚欢,像是多年老友。”
“正因为王爷器重,所以属下有一事相求。”
说完,武安侯也十分自觉地顺着杆子往上爬地站起身来朝着慕容鄞一抱拳,“今日我前来投奔,或许已经被皇上之前派来驻守函谷关的将领所探知,我一人身死并不害怕,只是我的发妻追随我多年,无论事情成功与否,还请王爷能够照顾她。”
“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话其实正中慕容鄞的下怀,但是面上还是要露出震惊的神色,他连连摆手拒绝,但是还是拗不过武安侯的执意请求。
看着在自己面前再三要求自己庇护他的妻子的男人,慕容鄞良久地叹息了一声,最后还是露出了无奈的神色,“今日你为我出生入死,将来若是事成,你便是大大的功臣!”
一旁的方落落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虚伪得紧。
那慕容鄞只怕早就已经想将武安侯的亲人扣在身边用作人质了。
却还是要装出个这么惺惺作态的样子,她见了都觉得几欲作呕。
这整件事里唯一能让她高兴些的,便是白氏即将到来。
自己与她亲近不会引起慕容鄞的警觉。
而她或许也能从白氏那里得到自己想要的帮助。
夜色越发深了,因着武安侯现在名义上还是朝廷的人,不可回去太晚,不然会引发怀疑,此时慕容鄞也只能不舍地将武安侯送上马,目送着他朝着函谷关的方向而去。
“王爷先前许是不愿意按照武安侯的计划来的吧?”
他是个极其谨慎的人,方落落跟在他身后两三步远的地方,跟他一起望着武安侯离开的背影,“毕竟此人之前是为慕容景晨做事的,如此反复横跳,在王爷心中留下的印象恐怕并不好。”
“从前的事情可以既往不咎,若是他做好了这件事,本王自然会给他应得的待遇。”
他可不是龙椅上的那位昏君。
昏君之所以三番两次对功臣下手,无非是因为他没有统御下属的本事,在慕容鄞看来,武安侯这样的将才虽然前面有些反复无常之意,却也的的确确是被情势所逼。
不管是如今的皇上还是慕容景晨,都不曾对他有知遇提携之恩,如何能让他誓死追随?
而他不同。
这一点倒是出乎方落落的意外,她第一次以全新的目光审视着面前的这个男人,最后还是没有说别的。
尽管他可能是一位知人善用的君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