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上官文在成婚之前还顾念着自己在剪瞳心目中的形象,现在则是完全的破罐子破摔,我就无耻了你能把我怎么样?你舍得把我怎么样?剪瞳明明已经气得火冒三丈,却只能对着外面的花草树木撒气。李溪已经被下了禁令,无论任何时候,都不能带着猴子过来,免得剪瞳感染上什么病。
新房子还在如火如荼的建设之中,就算已经到了冬月也不能停歇,剪瞳让人偷偷的收集灯心草,还问了苏木不少关于制墨小作坊的事情,力图在新家中给上官文还原一个与松烟殿无异的地方。苏木近来忙碌许多,除了要监工之外,还要应对剪瞳一时兴起想出来的各种稀奇古怪的点子,忙得脚打后脑勺,有时候描云看不下去,也出手帮上一两件。反正在这些人眼中描云的地位不会因为与苏木成婚就改变的。
“主子,今日可好吗?”剪瞳恹恹的躺在床上装病,最近都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让她提起精神来,眼瞅着就是腊八节,她却什么都不想干,描云虽然现在并不能像从前一样日夜守候着剪瞳,不过白日闲着的时候还是会过来说说话。
剪瞳轻飘飘的瞅了她一眼,打不起什么精神来,也不知是否是心里作用,总觉得肚子里面有一块疙瘩,感受不到紫月形容的刺痛,简直让剪瞳怀疑自己的医术,后来特意找白素好好的看了一下,说的也差不多。“跟昨天一样,没有任何反应,也没有任何激情,每日昏昏欲睡,睡醒了觉得又浪费了一天。”
“奴婢跟主子说点别的话可好?奴婢听说这几日有不少送银子来的人,都催着主子赶紧把自传写完呢。”
剪瞳翻了个身,又懒懒的侧躺,闭着眼睛说道:“让他们催呗。反正不到皇室的规矩不到三个月也不能公开,让他们憋着。民间就没这样的说法,我刚给紫月号完了脉,全世界都在说恭喜了。”
见剪瞳没有兴趣,描云识相的换了一个话题,“紫侯爵的儿子前些日子没了,好像已经把孙子给接回来继承家业了,主子可还记得那个人吗?”
“贱人自有天收,关我什么事?”
“是。”描云瞅了旁边的两个小丫鬟,都是颇为无奈的样子,主子日日在床上躺着,也不肯下床走动,明明这几日天好,未曾下雪,过些日子初雪,就算是主子想要出去,怕是也出不去了。“主子若是有兴趣,奴婢可以跟主子说说秦小姐的事情,这可是刚得的第一手消息,从太清宫远道而来的呢。”
听到秦歌,剪瞳总算是有点精神,女人嘛,八卦是天性,尤其是秦歌跟百里三归这对,剪瞳着急的起来主要是想要问问丹青长老是否还好,有没有被这两个人给冻死。这年头太可怕了,说好的互补就变成相似型了,剪瞳对这两个人的事情着急的不得了,结果人家竟然静悄悄的把事情给订了。
“丹青长老可好?”
扶着剪瞳下床,自打主子有消息之后,整个府中的人差点把她当成祖宗供着了,“听人说还好吧,主子怎么关心起长老来了?”
“只是觉得本来就天寒地冻的,他一个上了岁数的人还要同时面对两个硕大的冰块,实在有些可怜,出于人道主义关怀,还是问一声看看。”
“是。奴婢听人说他们两个在丹青长老面前跪了许久,却什么话都没有说,丹青长老最后还是从站在一旁的朱扬那里听说的这件事。”
“朱扬也是个悲剧的,管理太清宫的事情已经不容易了,现在连做媒都管上了。我敢说百里三归肯定是不知道该如何介绍自己,等着秦歌一五一十的说,可秦歌觉得他们两个跪在这里已经很明显了,要她用语言表述两个人的关系,也有些无所适从,所以就僵在那里了。还好丹房有丹火,要不然丹青长老肯定冻死了。”
“这个不是重点。他们去的时候,长老正在炼丹。秦小姐是特许的,纵使是长老炼丹的时候,也可以畅通无阻,所以他们直接用进去了。只是后来朱扬刚说完话,长老就把草药往丹炉里一扔,您猜怎么着?丹炉居然炸了!好在没有人受伤,不过这下长老的一世英名可毁了。”
“炸了?”这剧情怎么有点熟悉呢?剪瞳回想一下发现这事儿自己也干过,当时长老是怎么说的来着。剪瞳带着笑意想起来之后,收敛了自己幸灾乐祸的表情,对着描云严肃的说道:“胡说什么呢!长老英明天纵,怎么可能毁了呢?这不是失误,绝壁不是,只是长老觉得自己年事已高,太清宫到底是要交给小辈来管的,颇有些不放心。为了守护太清宫的安全,日夜苦读,潜心研究,终于找到了让我的火药技术得到提升的方法,不但如此,还以身试法,终于有所成就。”
“噗。”上次在太清宫的意外,描云跟剪瞳是一起经历的,当时丹青长老的说辞让描云佩服的五体投地,能把谎话说道肇事者都糊涂的地步,也是件不容易的事情,哪知道山水轮流转,长老居然也要挨闷棍的一天,果真是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主子英明,奴婢佩服的很呢。”
“你还没说后来如何了。”
“还能如何?长老同意了呗,据说打算在太清宫办婚事,已经写信通知了,可惜主子跟少夫人现在都不方便出去,百里家又很着急,所以王爷说把礼物送到了,其他的事情日后再说吧,让王爷现在离开主子,是绝对放心不下的。”
算他识相,剪瞳翻了个白眼,这时候上官文要是敢背着她出去,她就算是一路狂奔也要把人给追回来。“二货可有什么消息吗?这件事情他可是决不能错过的。”
“二公子被老家主发配到丞相的老家,这会儿正受林小姐欺负呢。不过得了消息,应该会乐不得立刻出发。至于林小姐,一切都按照主子的吩咐,教她的武功正好可以制住二公子,日日让厨子做好吃的,把林小姐养的白白胖胖的,她是天生的娃娃脸,胖一点反而显得可爱,主子真是英明。”
剪瞳哪里会追求美感?她可没有这样助人为乐的心思,不过是想着把林慧儿催胖之后,婚礼上绝对可以出丑的,剪瞳自己的成婚礼可以算是一波三折,一堆人绞尽脑汁还是出现了不少的意外状况,要是身边没有一个比自己还丢人的,心里怎么能够平衡?“我只是觉得如果到时候二货柔若无骨的身子抱不起来一座岿然不动的大山,他这么缺心眼的人应该会问一下惠儿是什么材质的吧?啧啧啧,那画面太美我都不忍看!”
描云翻了个白眼,林小姐还这么小,主子就这样算计人家了真的好吗?好像到现在为止完全没有顾及到老丞相的感受啊!可她又不能在这个时候帮林惠儿说什么话,要不然林小姐怕是会被剪瞳作的更加苦逼。
剪瞳笑够了却也没有再说什么,起身往院中走的时候,正好看见院中已经凋零的梧桐,枯枝在寒风中摇曳,到了这个肃杀的时节,除了冷风盈袖,再也找不到暗香来袭。“表叔的院子,可准备好了吗?我之前说让人单独留出来一个大屋子做花室的。”
“是,准备好了。院中的树用的是主子跟高道长都喜欢的银杏,特意从别处移栽过去的。按照主子的吩咐,把一切都布置的跟道长在伏龙寺出家时住的院子一样。”
“伏龙寺?”先修道再修佛,之后又为了她还道,无论他是作为高僧寂源活着,还是作为道长高景行存在的,这一辈子就好像不曾为自己活过一分一秒,他没有子嗣,没有牵挂,人生匆匆只能沦为袖中满盈的冷风。他少用香料,说出来的话却总能让人嗅到馥郁芬芳,他崇尚自然,却对偏爱秋日,人生匆匆,他在自己身边的时候是个谜,消失了还是一个谜。
“是。”
剪瞳想到了什么,或许表叔未曾离世,不过是想要为自己活上几年而已,“有空让人去伏龙寺上上香,问问他们寂源大师出去远游何时才能回来。”
“是。请问主子,若是回来了,要把大师请过来吗?”
“不用,他想知道的事情,总有人会告诉他的。若是他回来了,说与我知道就好,不必强迫他过来。有些人不一定要一直陪伴在身边,能够互相思念就是件好事了。等到什么都没有了,至少还有任何人都拿不走的记忆。”
“奴婢明白了。”
剪瞳站在院子中,抬起头被突如其来的雪迷蒙了眼睛,以后的日子,失去的人会越来越多,若是能够团圆,便珍惜眼下的每个日子吧,自己跟师父同在便很好。百里三归那般聪明,是一生都不会来丽水定居了,这里有他们在,皇上一定颇为忌惮,若是百里家也同来,怕是永无宁日了。
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这个孩子来的太快,真让人意想不到,只是属于她的故事不知道又是怎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