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5章 心塞

夜店中。

周梁望着邓熙，正和周凌梦一起玩网络游戏，不亦说乎，后者那清脆响声回荡于整个房间中：

“上上上，别墨迹，A点集合。”

“小熙上去探路，给我冲，死了我会给你烧香的。”

“.”

随即望向康毅，也和自己女朋友腻在一起，纯属不把他俩当外人了。

“梁哥，我给你找个？”康毅察觉到周梁无所事事，伸长脖子，问道，“闲着也是无聊。”

“我没有你那么大的胸怀。”周梁翻着白眼，“那玩意很有意思吗？有瘾吗？”

“没意思。”康毅摇摇头，“我整天玩，一点也不上瘾。”

“.”

好吧，当他没问。

周梁在包厢实在待不下去，除夕之夜陪着他俩闲玩，未免悲惨了些，拍了下康毅肩膀，示意了下，随即往外边而去。

娇娇望着周梁，想了下，开口道：“毅哥，我有位姐妹，需不需给周哥.”

没等娇娇把话讲完，康毅轻轻嘘了一声，轻描澹写说：“收起你那些花花肠子，别枉费心机，梁哥是瞧不上你们的。假如他想，身边完全可以莺莺燕燕、蜂蝶成群。”

康毅太了解周梁了。

尽管他温文尔雅，秉承温良恭俭让，也是平易近人，但那只是他外表罢了，其内心有着对世俗的冷漠。

除了少数几个亲朋好友之外，外人引不起他兴趣。

康毅还记得，自己带周梁第一次去夜店，周梁和夜店女生围绕哲学、星空、人类.，聊了一晚上，最后他成功把夜店女子忽悠去考研进修。

并且，他还出钱资助对方考研期间的一切花销。

这件事在当时成为一桩笑谈。

别人想着“大哥别摸了，聊会儿天吧”，他倒好“不摸，就聊天”，聊到陪酒女子放弃工作想法，随即追求自我人生去了。

周梁也顺利进入那家夜店黑名单。

周梁走出包厢，打量四周，男男女女蹦迪跳舞，疯狂至极，肆意挥洒青春，耳畔也是震耳欲聋的音乐声。

他没想到，除夕之夜的夜店居然如此喧闹。

想一想倒也理解，过年回不去家乡，在外打工人也要寻个渠道热闹一下，总不至于过年还一个人待在出租屋。

周梁几乎是挤出夜店的。

酒吧街两旁站满成群结队的年轻男女，或闲聊，或嬉戏，或玩乐，时而有几辆超级跑车而过，停靠于一边，随即下来一位富家子弟，边上伴随一位婀娜多姿的美人，一身名牌服装。

周梁独自一人靠在河边围栏，静静望着酒吧街，感觉倒是颇有一番滋味。

“帅哥，我心好塞。”

周梁面无表情瞥了一眼：“从生理上来看，心塞是一时劳累，心情郁闷所致；从心理上来看，或许患有脑血管疾病，心血管疾病，无论什么原因，我建议你去医院检查一下，而不是来酒吧蹦迪。”

“不是！”搭讪女子摇了下头，捂住胸口，“因为我的心已经被你填满了。”

周梁道：“从字面意义考究，你上文用了“塞”字，下文应该用“塞满”以此符合上下文语境，而非“填满”；假设再深究一下，一个人的欲望是无穷无尽，浩如星海，永远也填不满，塞不满。假如你想追求心理完美，我推荐你几本书.”

搭讪女子面色僵硬，轻轻撂下白痴二字，随即离开。

周梁轻轻一笑，没有在意对方的滥骂。

他摸了摸肚子，有些饿了。

望了一圈四周，除了卖酒之外，啥也没有卖。

忽然间，停顿了下，眸子一亮。

只见酒吧街的角落处有着一个小摊，正在买面。

周梁上前说道：“大爷给我一碗牛肉面，谢谢。”

“好嘞。”

摊主是一对老夫妇，借着微弱灯光，忙碌但尽然有序地下面。

一会儿，老大爷端上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上边有鲜嫩牛肉，配上白嫩的面条，点缀着翠绿的香菜和葱花，色香味俱佳，让人食欲大开。

周梁有些惊讶：“大爷，你能赚钱吗？别赔着了。”

摊子菜单上明确标注着价格，一碗牛肉面是十三元，这价格在全国是平均价格，而在魔都一碗普通牛肉面最起码也得二十，并且碗中堆了许多牛肉，其成本是相当高昂的。

“能啊。”大爷面带微笑，借着帕子擦了下手，轻声说道：“一碗面的面条成本不到一元，几坨牛肉至多也是十元，我们小摊子又不要租金，刨去杂七杂八的费用，一碗面起码要赚三元。”

右手示意了下，继续说道：“尝尝吧，面坨了就不好吃了。”

周梁夹起面条，放入嘴中，细细咀嚼，随即向老爷竖起大拇指，大爷见此，脸上皱纹堆在一起，浮现一丝平澹微笑。

此时此刻，小摊没有顾客，大爷和大妈休息片刻，坐在周梁面前，微微眯起眸子，一脸笑意望着他，眼眸中有着慈祥的目光。

“小伙子，你除夕为什么来酒吧啊？”大妈问道，“是没买到车票吗？”

周梁回道：“和朋友一起出来玩的。”

二人点了点头，没有继续发问，面容慈祥地望着周梁吃面，仿佛有着别样的趣味。

他一边吃面，一边问道：“你们二老为什么除夕还在卖面？”

除夕佳节，阖家团圆的日子，两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不在家享受天伦之乐，竟然来鱼龙混杂的酒吧街。

二老相互对视一眼，随即无奈叹了一口气。

原来他俩是魔都本地人，家中不缺钱，除夕来酒吧街卖面不是为了钱，而是在家实在闲得无聊，加之寂寞冷清，希望到年轻人玩乐地方寻到一份热闹。

他俩孩子因为私事，今年回不了家，只有二人度过春节。

周梁三两口吃掉面条，赞叹道：“你们二老的手艺都比得上五星级大酒店了。”

大妈挥了挥手：“嗨，小伙子别恭维我俩了。”

虽然大妈反驳，但是话里话外透着欢喜。

两位老人的小摊还是挺好的，寒冷的冬夜，醉酒的人们，昏昏沉沉的脑子，肚里全是酒水，来上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那简直是人间享受。

周梁付了账，得到二老许可，没着急离开，坐在位置上，看着他俩忙前忙后，倒是蛮有意思的。

尽管二老年事已高，但其动作是特别干净利落，大爷煮面，大妈端面。

时间匆匆而过。

大爷熄火，捶打着自己后腰，说道：“小伙子，对不起，我俩陪不了你聊天了，我俩要打洋休息了。”

周梁没想到自己在摊子上坐了到打洋，他有些不好意思，随即站起来帮着二老收拾整理摊子，顺便打扫地面卫生。

“谢谢你了，小伙子。”做完之后，大妈眯起眸子，拍着他肩膀，顺便把最后一颗煮鸡蛋递给周梁，“送你的，玩了一晚上，补补身体。”

周梁接过鸡蛋：“也谢谢你。”

只见大爷骑着车子，大妈坐在后边，他俩向周梁笑着挥了挥手，随即离开。

周梁面色浮现一丝笑意。

在除夕的夜晚，他能遇见两个老人闲谈唠嗑，对他来说，不失为一种荣幸。

砰！

正当周梁扯紧衣服，准备进酒吧的时候，忽然间一声响动传入了他耳旁。

旋即循声望去。

他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

只见方才离开的二位老人和一辆车子撞在一起。

见此，周梁立马跑了过去。

幸好，酒吧街人来人往，老人开车速度不快，加之摊车小，刹车速度反应够快，才能避免酿成一场惨祸。

周梁没有顾虑太多，连忙把二老付了起来，问道：“大爷大妈，你俩没事吧？”

“没事没事。”大爷摆了摆手，“我身体好着呢，不就撞了一下嘛，年轻的时候，我能在撞到的时候直接跳下车，并且毫发未损。”

大妈瞥了眼自家老头子，没好气道：“就爱吹牛，你刚才怎么没跳下车的？你在前面开着也不住小心点，两个眼睛长着是摆设吗？”

“我说了，是年轻的时候。”大爷强调，“并且，我已经开得够慢的，当时为了躲了一个喝醉酒的人，我打了下方向盘，所以撞上了车子。”

看见二老还有心思斗嘴，周梁放下了心中的担忧，不由吐了口气。

此时此刻，周围围上了许多的人，把三人围成一个圈，轻声交谈着：

“这都没出现问题，运气真好。”

“确实！”

“有一说一，能在这水泄不通的酒吧街撞上，那也是种本事。”

“两老口说运气好也是好，说运气差也是差。”

“怎么说？”

“你们瞧那辆车子，绝对不便宜。”

“.”

听到了周围唠叨，二老把目光投向被撞的那辆车子，脸色顿时一变。

只见被撞的那俩车子前面有着明显的撞裂痕迹，车灯破裂开了，整个摊子落在掉落在车面，车窗也随之破裂，但好在足够硬实，仅仅有印记。

他俩把别人的车子撞成这样子，不晓得要赔多少钱。

并且，从周围人口气来听，这辆车子还是一辆豪车，一点磕磕碰碰，那便是几十万的花费。

他俩手头是宽裕，但不代表赔得起，并且牵涉赔偿，一定会麻烦自己儿女，到时候如何去见自己儿女。

“哎哟，老头子你怎么开的车？”大妈语气满是焦急，“把我俩撞了没事，怎么把别人车子给撞了。”

大爷紧皱起眉头，显然相当烦恼。

周围声音传入他耳畔：

“糟了！我查了那辆车子，落地价最起码价值五六百万。”

“以被撞的那个痕迹来看，赔偿五六十万是跑不掉了。”

“.”

二老满脸忧愁。

周梁上下打量了下车子，无奈叹了口气，说道：“两位老人家，你俩走吧。”

大妈瞪大眼睛：“什么？”

他重复道：“回家去吧。”

“你什么意思？”闻言之后，大爷面色阴沉，双眉紧锁，眼神中充满了怒火，仿佛正在压抑自己的愤怒，“我虽然称不上好人，但也不是那种肇事逃逸的人，一人做事一人当，今天是我撞的这辆车子，即便倾尽家财，我也要赔偿给受害人。

我一辈子都是光明正大的活着，没有作奸犯科，不想到老的时候还去干这些偷奸耍滑的事情，那成何体统，社会的风气就是被这么慢慢带坏的。”

显然大爷的心中的正义感不支持他肇事逃逸。

周围的人也是赞同道：

“就是就是，撞了别人的车子就跑，那和畜生有什么区别。”

“想逃避自己的责任，那是在违法犯罪。”

“看那位帅哥的模样，似乎没有感觉到自己做错了，看来是惯犯啊。”

“.”

大妈望向周梁，并不同意他的做法，但语气要温柔得多：“小伙子，大妈知道你为我俩着想，大妈谢谢你，但是既然撞了别人的车子，那就得赔偿。”

周梁感受到来自四周的指责，无奈耸了耸肩。

这年头做个好事真难。

他想了一下，开口问道：“大爷大妈，你俩知道这辆车子多少钱吗？”

二老相互对视，摇了摇头。

老年人对于金钱没有了欲望，当然不了解眼前这辆所谓的豪车价值几何。

大爷一挥手，义正言辞道：“我不管多少钱，反正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了不起我把房子卖了赔偿，我还不信房子比我那房子值钱了？”

眼见二老说不通，再怎么也要赔偿，周梁无奈叹了口气。

“你还要不要点脸啊？”

“大爷大妈都要赔偿，你一个陌生人与你何干，良心是被狗吃了吗？”

“你这样的人都不配活在世界上。”

“.”

围观群众似乎也是群情激愤，一个劲指责他。

周梁也没有在意，要是他站在别人的立场，自己也是同样的想法。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正当群情激昂的时候，一个沉重的声音回荡于酒吧街，只见一个年轻男子挤了进来，一脸的震惊之色，“谁把我的车子给撞了？”

忽然间，停顿了下，对周梁说道：“梁哥，你怎么在这里？谁把我车子撞了？这是我回国刚买的新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