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门声响起,迩然道了句进来后门应声而开,桐木端着一碗药汁走进来,她望了眼靠坐在床边的迩然道:
“熬了碗药给你,你现在要趁热喝吗?”。
迩然不为所动,面无表情地看着桐木道:
“直说。”。
这一瞬,桐木有种被看穿的难堪感,她压下心中的恼怒道:
“我只是在关心你。”。
迩然偏过头不再说话,一副送客的姿态。桐木见状,心中他是没耐心和她兜圈子,索性也不来那套拐弯抹角的假客气了,道:
“你想要袖色,对吧?如果我说我有办法令袖色离开霁沐呢?你可否帮我一个忙?”。
凌厉中包含着警告的目光射来,迩然道:
“别耍花样,我的心思与你无关。”。
被这样的目光逼退了两步,桐木扶着桌子勉强止住她自己一个想夺门而出的脚步,道:
“我没什么意思,就是想与你互取所需罢了。我可以帮你留住袖色,事成后我要你助我留在王母身边。”。
迩然眼底浮现一层淡淡的嘲讽,望着迩然的眼睛桐木浑身不自在,被看穿的感觉油然而生,她冲口道:
“我真身是梧桐木,最大的愿望就是成为凤凰磐涅时的枝桠,王母是一只修为高超的凤,我想成为她磐涅时的选择有什么不对?”。
“有愿望是好的,可你不该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而不择手段。”。
“你有资格说我吗?难道你就没做过这种事情?”。
桐木这个人有些歇斯底里了,迩然在她说完这句话的刹那扼住了她的脖子抵在墙上,眼睛里是好不掩饰的杀意。桐木艰难地扯开一抹嘲讽的笑,她道:
“你...这是...是承认...自己也曾龌龊...过,不是...吗?”。
迩然牢牢地盯着桐木,她的话虽然直白但可恨的是他找不到反驳她的话语。因为他的确为了一己之私私下与梼杌交易,不但让了司命礼荼几乎流掉了身体三分之二的鲜血,更是逼着袖色回到她的上一世。
同时,迩然有些惶恐地发现,他有了心魔。
一次次与袖色擦肩而过,一次次看着袖色呆在霁沐身旁,一次次地在寻找又一次次地失落,他心中的不甘一点点地扩大。有时,在夜深人静的夜晚,他彻夜难眠,辗转反侧的背后是空虚的灵魂与求而不得的难受。
桐木的脸开始发青,她有些后悔这般冲动了,万一迩然今天真的把她杀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人可怜她或者为她流泪,倏然间桐木觉得她自己的生命好卑微弱小。
不能,她还不能死!
她还有那么多的事情没有做,族人的无故枉死没有讨回公道,她还有成为王母身边的人,占古的那场大火都没没烧死她,今天她又怎么可以轻易死在这里呢?
感觉到手下桐木疯狂的挣扎,她卯足劲拍打着他掐住她脖子的手,试图掰开他的手指。迩然的心不知怎么地一软,这么强烈的求生欲望打动了他。
万年打打杀杀的战场生死浮现在眼前,很多时候,将士们不是被敌人杀死,而是被他们自己杀死的,他们丧失了生存的欲望所以草草地横尸战场。
他能在无数的战争中活下来,得到九重天战神的名号,从始至终靠的都是他自己。桐木这一点虽与他不尽相像但却有些相同。
迩然松开了手,他望着跌在地上大口喘气的桐木,道:
“你说对了。说吧,你的计划是什么?”。
捂着脖子吸气的桐木在听到这句话后,猛地抬头看见迩然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眼底里不复刚才的怒气与清澈,而是带着一缕缕无边无际的黑暗,她的心跳不禁加快了几拍。
虽然依旧有些后怕,但桐木绝对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她压抑着心底的恐惧和兴奋,力求镇定地道:
“霁沐今晚回去王母的房间为她输送神力,袖色并不知道这件事,如果她看见霁沐和王母......”。
后面的话桐木没有说完,但她相信迩然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因为迩然的脸上出现了沉思的表情。她扶着墙壁站起来,道:
“我是树族,我清楚树族里有种树叫合欢树,它在夜里会散发一种无色无味的气体,长时间吸入这种气体会让人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欲。”。
顿了下,桐木望着迩然道:
“如果你答应和我联手,我等会就把从合欢树里提炼的汁液撒在王母房间的墙角处。”。
迩然没说同不同意,他深深地望了桐木一眼道:
“你可真不简单。”。
这种心计真的只是一个刚化人型的小数精该有的吗?迩然想起了桐木万年后心狠手辣的模样,心里有些感叹,一个人长大后是什么心性从儿时就可以窥见一二了。
“把合欢树的汁液给我,你还瞒不过帝的视线。”,迩然道。
且不说帝和王母的修为有多高,单是想到霁沐万年后是九重天唯一一位上神的身份,迩然就觉得仅靠桐木一个人去做这件事是极其不靠谱的。
不料桐木却摇头了,她道:
“这儿的树木很多,可以很好地掩盖我的气息,不然我也不会听见了帝和霁沐的交谈却没被他们发现。迩然,你要相信树族有些能力远比你想象中的强大。”。
闻言,迩然愣了下,想不到桐木竟然是个如此自信的人,撇开她打小就复杂的心思不谈,她身上还是有些优点的。至少前一刻还被他掐着脖子脸色发青,下一刻就能自信满满地拒绝他的帮助,这样的桐木或许有些让人想发笑,但她真的是个挺认真的人。
迩然没有再说什么,默默地坐回了床上闭目养神,桐木识趣地退出了他的房间。
合上门后,桐木没有立即回她自己的房间,而是朝着帝的房间走去。
不够的,只有迩然一个盟友还远远不够,她必须要确保她自己一定能成为王母身边的人,所以她还得寻找更多的支持者。想到迩然最终还是选择了和她联手,桐木的眼底划过一丝不屑。
在爱情中,没有人是不自私的,她没有做错任何事,都是他们这些沉浸在爱河中的人心底起了不该有的心思,才会被她说服。
夜晚,静悄悄地来临了。
袖色毫无形象地趴在床上,手边拿着一本霁沐塞给她的话本子在翻看着,旁边的案几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小食,都是些符合她甜、酸口味的吃食。
拈一颗桂花汁腌酸梅扔进嘴巴里,叭咂叭咂地吮吸着,待口腔充满淡淡的桂花甜和梅子酸时,袖色心满意足地眯了眯眼睛。
今天傍晚时分,霁沐破天荒地端了整整三食盒的小吃给她,说让她解解馋,还顺手给了她一本人族的话本子解闷。袖色一一接下,心里高兴之余难免升起了一丝疑惑。
怎么突然待她如何好?这是阴谋还是阳谋?
在袖色警惕和狐疑的目光中,霁沐嘴角挂着笑道:
“难道我平日对你不好么?”。
这真是一个相当具有技术含量的问题!袖色腹诽道,说他好嘛又觉得这种好与她想要的那种好区别有点大,说不好嘛又委实没良心了点。
所以纠结了一会后,袖色只好说了两个字:“谢谢。”。
霁沐点点头,煞有介事地回答道:“不客气。”。
然后就转身离开了房间。鉴于霁沐亲自送过来的东西都很符合她的口味和兴趣,所以袖色不知不觉间在床上呆了三个时辰。把话本子翻完到最后一页时,小吃也恰好消灭完毕了。
袖色伸了个懒腰,摸了摸有些撑的肚子,跳下床去隔壁敲霁沐的房门。
奇怪,怎么没人应?
透过窗棂清晰可见内室烛火通明,霁沐已经躺下的可能性不大呀。袖色想了想,顽皮地笑了,说不定他在沐浴所以没留意到她敲门。她眼珠子一转,猥琐地奸笑了两声,蹑手蹑脚地拉开并没有紧闭的窗户,从窗台上爬入了房间。
扫了眼空无一人,只有蜡烛在寂寞地燃烧着的大厅,袖色绕过屏风去了内室,但见摆放在内室中央的大床上有个凸起,一条修长如玉的手臂从床幔中伸出,搭在床沿边上。
橙红色的烛火给那条手臂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芒,洁白无瑕的肌肤显得愈发的诱人,袖色望着那条风光无限好的手臂,嘴里小声地嘀咕了一句,道:
“霁沐这家伙,皮肤居然长得比女人都好!”。
袖色走进床幔,伸手一掀,果不其然地发现霁沐躺在床上。只是这一看,让袖色傻了眼。
如瀑的黑发散在枕头上,几缕发丝有些凌乱地纠缠在霁沐的脖颈上,如玉的额头上挂着点点晶莹的汗珠,眼睛轻阖着窥不见其中的神色。唇瓣比往日艳红了不少,像擦了女子的胭脂般,衬得脸颊上那抹从来不会发生变化的仁慈笑容多了一分说不清的魅惑。
整齐交叠的衣襟微微敞开,露出了两道狭长的锁骨。一只手搁在耳边,一只手探在床外。
好一副美男昏睡图啊!
袖色的脸“刷”一下红透了,鼻子有些发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