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女子缓步走到后排座椅的车门,拉开车门,将油纸伞收好,矮身坐进了后排座椅上。
按正常而言,在这一带,偶尔遇上搭便车的,也是不足为奇。
只是,此情此景,苏书墨心“噗噗”跳个不停。
太邪乎了!
他紧握方向盘的手,都在哆嗦,踩油门的脚,都有些不听使唤,有些颤抖。
不知为何,当红衣女子坐进车里之后,顿时一股凉寒的气息,从背后弥漫而来。
肯定是自己想多了。
就是一个赶路错过了车,临时搭个便车的路人,仅此而已。
苏书墨自我安慰着。
他重新启动了车子,车继续驶往南沟村。
“美女,下这么大的雨,怎么一个人出来?去南沟村做什么呢?”
行驶了一段路,过了乱葬岗的地界,苏书墨率先发话,打破了车里凝重而沉寂的氛围。
“回家!”红衣女子依旧是有气无力的声音,冷幽幽地回答。
“哦,原来,你是南沟村的人啊~”
“嗯,是的!”红衣女子低吟回答。
旋即,她补充了一句,“你真是个好人,谢谢你载我一程。”
苏书墨不以为意地笑道:“多大点事,举手之劳而已,不足挂齿。”
“你去南沟村做什么?”红衣女子低声问。
“出诊~”
苏书墨进一步说道,“南沟村里,有人生病了,叫我去诊治。”
“哦,你是医生啊?”
“对的!”
红衣女子不再言语。
两人沉默了许久,突然,红衣女子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其实,这一趟出诊,你不该来的。”
“啊?为什么?”
此时,苏书墨感受到,自己背脊在直飙冷汗。
就算和红衣女子搭上话了,但,这种聊天非常的诡异。
说不上来的感觉,愈发让苏书墨的内心堵得慌。
怎么会这样呢?
“本来,你这么好的人,我该帮你,可我能力有限,唯有靠你自己的命数了。”红衣女子幽幽地道。
“这样吧,为了报答你的好心,我给你提个醒。”
“你若想改变自己的命数,就去南沟村的村东,找到一处破庙……”
“那座庙,叫‘茅山道庙’。”
“我……我衷心希望,你能帮我伸冤……”
听着她这番话,苏书墨心里更是添堵。
不对劲!
越来越不对劲~
后排座椅上的红衣女子,她的话语中,透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惧。
苏书墨握着方向盘的手心,都捏了一把冷汗。
他明显感受到,浑身上下,都有些哆嗦到不听使唤。
唐突了。
真不该让这个红衣女子搭车的。
雨夜,红衣……
这可是很多恐怖故事里的元素。
难道说,后排座椅上的红衣女子真的是……不干净的东西?
这样一想,苏书墨感知了一下,的确,新增了一个人,但是,车行驶丝毫感觉不到增加了重量。
“前面,停车就好了,我到家了。”
红衣女子指了指前方,一片荒杂的芦苇遮掩下,车灯投射过去,是一座荒冢……
另一侧,是悬崖峭壁。
在南沟村这样喀斯特地貌的乡村,村级公路,多是盘山路。
有些地段,从半山腰凿开一条仅容一辆车通过的山道。
“啊?这……这距离南沟村,还有……有几公……”
“里”字还没说出口,苏书墨通过后视镜,颤巍巍地看向后排座椅……
顿时,浑身上下,汗毛都竖起来,颤栗得一身鸡皮疙瘩。
因为,后排座椅上的红衣女子凭空消失了。
她……不见了?!
这下,可把苏书墨吓得够呛,慌乱之下,赶忙狠踩油门。
“轰轰轰……”
“突突突……”
五菱宏光像是脱缰的野马,疾驰而去。
只不过,下一秒,当苏书墨想要踩刹车,让车子慢下来之时。
刹车……失灵了!
苏书墨内心彻底崩溃了。
平时,看着像老牛拉破车的五菱宏光,此时,完全失控。
车头直挺挺地冲向了山路外侧的悬崖峭壁。
苏书墨手慌脚乱,狠狠地踩刹车,丝毫没有用,扭转方向盘。
可,那一刻,方向盘都像是被人给钉死了一样,根本扭转不了。
“轰!”
车冲出了山路,腾空飞出。
穿透了雨帘,向悬崖峭壁下,坠了下去。
苏书墨心快要从嗓子眼里吓得崩出来。
然而,无论做任何挣扎,都是于事无补。
他依稀记得,车坠毁在山谷里之时。
没过多久,从南沟村里,来了不少的村民。
“出事了,村口有人翻车,掉到山谷下了。”
“好像是个年轻人,长得挺帅的小伙子,可惜,命就这样没了。”
“他……看上去像是江州城里,那个跑乡下出诊的中医生呢~”
“实在太惨了,这么年轻,说没了就没了。”
“村长,现在该怎么办?”
一位秃顶的老者,沉郁着一张脸,“近些年,我们南沟村,是越来越不太平了。”
“听祖上的老人说,六十年一甲子,我们南沟村都会有灾难。”
“唯有解厄运的茅山道庙,久年失修,那庙里的道士,都不知去向咯。”
“依我看,为了防止这车祸造成的冤魂,将来将这笔账算在咱们南沟村头上,不如,将他送去茅山道庙,那里有佛像,能够镇压一下。”
不少村民立即表示赞同,“对对对,村长说得没错。”
“赶紧搭把手,将他的尸体,从车里拉出来。”
苏书墨感受到,被人七手八脚,从坠毁的车里拽了出来。
他用一种羸弱无力的呼喊,想要拼命地喊,但根本出不了声。
“我没有死啊~”
“救我,我还活着,我还有一口气,救救我。”
“你们放我下来,救我啊~”
那都是苏书墨内心的呼喊声。
南沟村的村民们,根本听不见。
架着苏书墨的尸体,往村东的小山丘之巅,走去。
一路上,苏书墨渐渐地陷入了意识模糊,眼皮渐渐地沉重……
当他再也听不见周遭任何事物之时,他眼前似乎又是一片霍然开朗。
啊?这……是哪儿?
依稀可辨,是一条通往不知何处,显得有些阴森昏暗的幽径,道旁栽种着彼岸花,点缀着星星点点的花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