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不知何时已经恢复了细绸似的银发，因坐着，银丝随意披散在草地上，映着沾染了圣光的暖阳，说不出的闲淡慵懒。

红眸此刻盯着面前的药炉，里面是盛满了绿莹莹的液体，睫毛上沾了细细的凝雾，看上去毛绒绒的。

丹炉下虽是普通的炭火，却也通红烧成一片，渐渐地，丹炉里的液体咕嘟咕嘟冒气泡来，热气一点点升腾，散入干燥的空气里消失不见...

秋衍歌朝下方瞥了一眼，忽看见那抹熟悉的人影，心尖上一跳，真的是阿婴...

他来...是要阻止自己么！

亲自拿走了给他的庇护，又来阻止他？

阿婴...

阿婴...

一瞬心口苦涩，秋衍歌眸中却阴暗下来，倘若你是铁了心要弃我...

想到前日在神殿见到的那瓶东西，他心中松了松，眼光颇有一些奇异，如果换成那个人，他定然不会这样...

孟婆汤。

也不知是何缘故，神殿的宝库中居然有一小瓶的孟婆汤，初见到秋衍歌也觉得讶异，不过是个小小的神殿，居然存有冥界的东西，孟婆汤，传说中人死后在通往往生的路上必须要喝的...

也不知是真是假，秋衍歌这些年走遍了天南海北，从未听闻过冥界在何处，人死后究竟能不能重生，鬼才知道。

那人天捧着孟婆汤到他面前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衍歌，你是不是心中藏着很多苦事？"男子的目光柔和无害，一瞬间像极了他心中的那个少年。

秋衍歌一阵阵恍惚，仿若站在自己面前的，是那个曾经爱他护他的少年，那样美丽，那样仁慈...

"衍歌？"年轻的教皇对面前男人的目光有些迷惑，他不搭理自己，看过来的目光却痴迷而疯狂，隐隐让他觉得，秋衍歌是透过他在看什么人。

什么人呢？

"这是什么？"秋衍歌敛回目光，瞥向他手中一个装饰繁复的小银瓶。

不足手掌大，就是装丹药的药瓶的比它大上一圈。

"这是孟婆汤。"年轻的教皇弯了弯眉眼，"喝下去，再不记得世间烦恼，但是同样的，记忆也会消失。"

这种东西...

毫不留恋的挪开目光，拿这种东西给他，这是可笑。

"喝了这个，让我失忆？"

见他嗤笑，教皇摇摇头，"整个灵界于你算什么呢？就算失忆，也没人威胁的到你，我虽然与你相处不久，但知道你总是心中有虞，况且，你的心魔..."

"住口！"秋衍歌猛地转身，青灰色的衣袍鼓起又轻轻落下，"我当初救你，不是让你如今到我面前置喙的。"

教皇一窒，唇角抿了下来，不再言语。

倘若让阿婴喝了呢？秋衍歌如今想。

"你没事吧？"耳后熟悉的声音传来，教皇出现在他身侧。

"无事，"秋衍歌勾了勾唇，"把你的孟婆汤给我。"

"孟..."教皇一愣，这当口，怎么都不是喝它的时候吧？拿出来做什么用？

虽然迷惑，但他还是拿出了那个银瓶，放在秋衍歌手心。

"你看好他，我先收拾这几头五爪金龙。"秋衍歌身形一闪，就飞出几十米，几乎站到了小童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