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奉先提着两个食盒来到了俏寡妇的家门口,轻轻地敲了敲门,敲门的响声先是三短一长,然后便是三长一短。
这是他和那个俏寡妇约定的暗号,门内的俏寡妇听到了敲门声,便知道是叶奉先过来了,她赶紧开了门,给了他一个销魂的媚眼,笑盈盈地说道:“死鬼,这么早就来了,也不怕被人看到。”
“你放心,我小心着呢,”叶奉先赶紧将食盒塞了进去,嘿嘿一笑,“我今天在全福楼吃了饭,点了满满一桌子,将那些吃不完的饭菜全给你打包回来了。”
“就这些吗?”俏寡妇问道。
“当然不止这些了,还多得是呢,我现在就去马车上拿,这些你先拿进去,若是吃不完,你就将它们全部都给倒了。”反正花得不是自己的钱,叶奉先也不心疼。
“那你往返几趟的时候千万要小心一点,万万不能让人看到了,若是被别人知晓了咱们俩的关系,咱们可都是要被浸猪笼的。”俏寡妇一脸紧张地叮嘱道。
“你放心吧,我的心肝,咱们都往来这么久了,也没叫任何人发现端倪,在性命攸关的事情上我紧张着呢,那是断然不会掉以轻心的。”叶奉先正色道。
“那好吧。”俏寡妇点了点头,心下稍安。
虽然她也知道,和叶奉先暗中交往的每一天,都等于是在刀尖上跳舞,随时都有可能会万劫不复,可是她不想再过从前的那种苦日子了,跟着叶奉先多好呀,不仅可以不再做那些脏活累活,而且还能活成别人羡慕的样子,天天穿金戴银,吃香喝辣。
叶奉先离开之后,俏寡妇又关上了门,只给这扇门留了一条门缝,以方便他下次再来。
叶奉先来来回回地搬了七八趟之后,终于将从全福楼打包回来的菜全部带到了俏寡妇那里。
俏寡妇看在这些美味的饭菜的份上,留着叶奉先在房间里又缠绵了一会儿,这才让他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叶奉先得到了满足,脚步变得轻快起来,一边走嘴里还一边哼着小曲。
回到叶家老宅之后,叶老爷子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目光落在了叶奉先身上,沉声问道:“那些菜都分给村民了吗?”
“分了分了,爹,你咋就对我这么不放心呢?”叶奉先有些不耐烦地说道,“都回去睡吧,已经是亥时了。”
第二天一早,叶老爷子很早就起了床,开始在村里转悠了起来。
夏天昼长夜短,村民们都起床很早,大家一看到他,便纷纷上前来打招呼。
虽然叶老爷子和叶琼丹之间算不上很亲,但到底是爷孙俩,若是能够巴结好叶老爷子,说不定以后有什么事情,还能求到叶琼丹面前。
叶老爷子很享受这种被人巴结的感觉,他一路上保持着微笑,与众人寒暄着。
听到众人都在夸叶琼丹有出息,却很少有人再夸叶青羽,老爷子的心里有些不喜。
孙女再好,始终都会嫁出去,嫁出去了那就是别人家的人了,只会为别人家光宗耀祖,只有孙子才是自己家里的人,可以延续一个家族的荣耀。
“我那孙子叶青羽已经考上枫林学堂的预备乙班了,难道你们不知道吗?假以时日我那孙子一定会比孙女更有出息的,你们就等着今年他一连把童生和秀才都考下来吧。”叶老爷子郑重地说道。
“原来叶青羽的学问已经做得这么好了吗?”村里人纷纷露出了艳羡之色。
“那是自然,”叶老爷子有些得意地点了点头,心中暗想,要是今年叶青羽能够考中秀才,那么,他们家这个秀才的分量可比唐家那个秀才的分量要大得多了,因为叶青羽比唐家的那个孙儿要年轻啊,“对了,我昨天晚上招呼叶奉先给你们挨家挨户地送菜,你们收到了吗?”
“送菜?”众人面面相觑。
“是啊,”叶老爷子说道,“昨天,我们特地去镇上的全福楼庆贺了一番,点了一大桌子菜,除了那几个咸菜之外,所有的菜都被端上了桌,这些菜,我们几个人也吃不完,于是便让小二打包了,打算带回村里分给你们。”
“那我们现在就去你家拿吧。”王婆婆说道。
“难道昨天叶奉先没给你家分菜吗?”叶老爷子有些疑惑。
“没有啊。”王婆婆摇了摇头,看向了其他人。
其他人也是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异口同声地说道:“我们也没有收到什么菜呀。”
“这、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那些菜还在马车上?这样吧,你们随我过去问问看。”叶老爷子一头雾水地说道。
村里的人随着叶老爷子一起去了村头,村头停着一辆马车,马车的车夫正坐在车辕上吃干粮,一看到叶老爷子,他便笑呵呵地招呼了一声:“老爷子,您早啊。”
“昨天晚上,叶奉先来过没有?”叶老爷子紧张地问道。
“当然来过啊,他说是您吩咐他将那些菜全部都带回家的。”马车夫点了点头。
“那菜呢?”
“他分了七八回将那些菜全部都提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
“这不可能!”叶老爷子摇了摇头,“昨天他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我分明看到他两手空空,那么,这些菜到底哪去了?”
村民们也是一头雾水,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了起来。
“我说你这个马车夫,不会是把那些菜都私吞了吧?”
“就是,否则那些菜怎么会无缘无故地不见了?”
“你把那些菜都给我们还回来!否则就别怪我们村里的人欺负外头的人了!”
……
马车夫在村民们的怒目相对中,无奈地掀开了马车的帘子,对他们说道:“你们看,这马车里空无一物,哪里藏得了东西?再说了,昨天晚上叶奉先真的来拿过菜,你们要是有什么不解的话,为什么不去当面质问他?反倒要在这里一个劲的为难我呢?我只是一个被雇佣的马车夫,哪里敢拿主人家的东西?否则,日后这生意还要不要做了?”
“罢了,”叶老爷子叹了口气,缓缓地说道,“我们回去吧,欠村里人的这桌饭菜,我一定会补上的。”
怎么补上呢?
再点一桌饭菜吗?
全福楼是七里镇最好的酒楼,那里的饭菜价格可不低,而且叶奉先现在要读书,又处处都是用钱的时候,他可舍不得花这个钱。
想到这里,他老脸一红,看来,他只能去全福楼说是叶琼丹要点一桌菜给村里的人,让全福楼免单了。
毕竟叶琼丹是全福楼的小东家,全福楼不可能收她的帐。
可一想到自己一大把年纪了,居然为了省一点钱,要冒用孙女的名义,他就觉得一阵难堪。
有什么办法呢?如今是形势比人强。
叶老爷子悻悻地回了叶家大宅之后,村里的人又开始议论纷纷。
“你们说奇怪不奇怪?如果马车夫没有私吞那一车的饭菜,那么那些饭菜到底去哪儿了?”
“就是说呀,那一车的饭菜到底到哪里去了?”
“这可真是咄咄怪事。”
……
由于那俏寡妇为了保护自己的名声,平日里并不与村民们来往,因此,今日一早,大家争相巴结叶老爷子的时候,她也就缩在家里没有出门,所以不知道大家都在猜测那车饭菜到底去哪儿了。
她躲在家里,选了几样叶奉先昨天送过来的菜,放在灶台上加热了,美滋滋地吃了起来。
有些村民们要去田间农作,经过她的屋旁,闻到她屋里传来的香味,一个个都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心中暗想,不知这俏寡妇今天早上吃的是什么菜?怎么跟酒楼里做的饭菜一样香?
叶老爷子回了叶家大宅之后,立刻就将叶奉先从屋里拎了出来,有些气急败坏地问道:“昨天晚上你不是跟我说,你去拿那些菜了吗?那些菜去哪儿了?”
“当然是分给上河村的村民们了,还能去哪儿了?爹,您问的这不是废话吗?”叶奉先被叶老爷子从床上拎出来的时候还没有睡醒,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烦躁。
“你还敢跟我说谎?”叶老爷子勃然大怒,“我今天一早就去问那些村民们了,村民们都说没有收到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阳奉阴违?”
“什么叫做我阳奉阴违?我这不也是为了成全您的面子吗?”叶奉先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转,连忙找了一个借口,“您仔细想想,咱们要是把那些剩菜剩饭分给村里的村民们了,那他们不得有意见啊,说咱们家这么有钱,居然还这么小气,只打些剩饭剩菜给他们吃,以后他们提到咱们家,就会只剩嘲笑!”
“要打包饭菜给他们吃的是你,现在不把饭菜打包给他们吃的也是你,怎么什么道理都是你的?”叶老爷子蹙了蹙眉,“好,那些我就不说了,饭菜到底去哪儿了?”
“能去哪儿了?倒进河里了呗!”叶奉先不耐烦的说道。
“这么多吃的你就全部倒进河里去了?你这是当家里都有万贯家财吗?昨天晚上,你娘还没吃上一口好饭好菜呢!这件事倘若让你娘知道了,你看你娘怪不怪你?”叶老爷子抿了抿唇。
“行了,爹,倒都倒了,就别再提了,行了吧?”叶奉先出了蹙眉,“我回屋温习功课去了,一会儿娘做好饭菜了再叫我!”
叶老爷子重重地叹了口气,也便不再说什么了。
而此时,叶琼丹他们也起床了,经过一阵简单的洗漱之后,他们打算去镇上用膳。
昨天晚上,叶琼丹一封飞鸽传书给了瓜州的周夫人,让周夫人派一两个人去那间宅子里照顾一下霍老夫人,因为她可能暂时还无法回到瓜州。
周夫人欣然同意,派了一两个信得过的人去那间宅子照顾霍老夫人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