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小厮气得跺了一下脚,转身离开了。
不一会儿,他便上了一间酒楼,来到了三楼靠窗的雅间。
“公子,她不肯来。”青衣小厮没好气地说道。
“你是怎么请她的?”青衣男子问道。
青衣小厮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不卑不亢?她真令我意外,”青衣男子微微一笑,“算了,阿信,下次我亲自去请她,从今往后,你对她的态度也要恭敬一些,她毕竟是你家公子要请的客人,你连你家公子的客人,也敢不放在眼里了?”
“奴才不敢。”阿信不服气地说道。
“知错就要改。”青衣男子语重心长地说道。
“可是公子,她只是个村野丫头,哪有资格成为公子的座上宾?这不是……这不是掉了公子的身价吗?这要是被瓜州的这些管事们知道了,指不定又要怎么嘲笑公子了呢!”
“难道本公子不请这叶姑娘,那些管事们,就不嘲笑本公子了吗?”他叹了口气,“现在,整个大龙朝的北地,谁不将我武惊鸿当做丧家之犬?”
“奴才知道,公子定是那潜渊之龙,总有一天,赵姨娘和她的儿子,会将他们抢夺去的一切都吐出来。”
“要叫夫人,不能再叫姨娘了。”武惊鸿严肃地说道。
“这里又没有外人……”
“私底下也不能这么说,”武惊鸿叹了一口气,“如今,赵夫人是武家的掌家夫人,武家到处都是她的眼线,还是小心为妙。”
“公子所言极是。”阿信点了点头。
“瓜州的管事全是赵夫人的人,否则,她也不会放心将我‘流放’到这里来,”武惊鸿抿了抿唇,望向窗外的码头,码头的一棵大树下,叶琼丹坐在一条长凳上,正悠闲地望着往来的人群,“没关系,一定会有突破口的!”
窗外吹来了一阵风,古木的树叶洒在了武惊鸿的年轻的脸上,他神情坚毅,背脊笔直,就像是窗外的树一样不惧风雨。
窗下,叶清寒很快便来来回回地搬完了所有的东西,而叶琼丹也跟着离开了。
七里镇镇头,叶清寒放完东西之后,叶琼丹问道:“大哥,我要去济和堂再买点东西,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好吗?”
“我陪你去。”叶清寒担心青帮的那些地痞流.氓再对妹妹动手,哪怕知道自己陪着她也帮不上什么忙,可就算是能为她挨几棒子,也是极好的。
“好,那就一起去吧,”叶琼丹笑着看向老驴头,“大爷,又要麻烦您等我们一下了。”
“去吧!你们每天都包了我老驴头的车,我等等你们也是应该的!”老驴头叼着旱烟说道。
叶琼丹和叶清寒走在去济和堂的路上,发现了好几个人在偷偷跟着他们,叶琼丹一回头,他们又赶紧找了遮蔽物躲了起来。
“有人跟踪?”叶清寒在她第二次回头的时候问道。
“对,”叶琼丹低声说道,“只有几个人,他们的身上背着一个包袱,从包袱的形状上来看,里面应该藏了刀,我们尽量往人多的地方走就是了。”
大龙朝有铁律,平民百姓一律不准持兵器上街,所以,那些人只能用布把砍刀包起来,背在包袱里。
叶清寒有些忐忑地半护着妹妹,警惕地望着周围。
叶琼丹心想,现在还是在大街上,他们就已经这么胆大了,想必今晚,叶家可能会迎来灭门之灾。
不过没关系,她有把握对付他们!
不一会儿,两人就到了济和堂。
济和堂的药僮们一看到叶琼丹,就低语了起来。
“她怎么又来了?”
“难道是她昨天买的银针都损耗掉了?”
“哪有那么容易损耗完啊,可能人家想多买几副银针备着吧。”
……
这些药僮与叶琼丹的年纪相差无几,他们都是穷人家的孩子,从小便被送来了药堂打工,直到现在也才开始接触一些粗浅的药理知识,只要一想到叶琼丹与他们年纪相当,却能在学医上花钱大手大脚,他们就难免会心生嫉妒。
叶琼丹的五感异常灵敏,她当然听到了这些话,不过,她并没有理会这些嘲讽。
人这一辈子,如果总是活在别人的目光中,岂不疲惫?
她走到柜台前,拿起了纸笔,写了一张药方,递给了抓药的药僮。
药僮立刻过去抓药了,方这时,济和堂的首***夫也给病人诊完脉了,他走到柜台前,钦佩不已地说道:“小姑娘,你开出的药方还真有奇效,侯老头的中毒症状已经缓解了不少。”
“再喝一天药,他就能痊愈了。”叶琼丹微微一笑。
“你这是抓什么药呢?”老大夫好奇地问道。
“祛疤药。”
老大夫有些想看药方,却又不敢去看,毕竟,大夫和大夫之间也有大防,有些东西是人家吃饭的本事,不能被外人知道。
叶琼丹大大方方地将药方递给了老大夫,老大夫如获至宝,立刻认认真真地看了起来。
看完了之后,老大夫捋了捋胡须,斟酌着说道:“这配方和我以前看到过的祛疤药的配方有很大的不同啊,你这是要给谁祛疤?”
“我大哥,他的伤疤留了四年了。”
“那是陈年老疤了,不好祛啊!”老大夫摇了摇头。
“我希望我大哥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疤痕,”叶琼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就让曾经的一切都彻底成为过去吧。”
老大夫又摇了摇头:“这就更难做到了,若是新鲜的疤痕,倒是容易祛除。陈年老疤想要祛得干干净净,便是宫里的御医,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啊。”
“你别吓唬我大哥,”叶琼丹笃定地说道,“我一定能做到的!”
这时候,药僮也将叶琼丹需要的药都抓完了,叶琼丹又说道:“麻烦磨成药粉。”
“好嘞,请稍等。”药僮点了点头,提着一包包药材去了后院,又跟后院的其他药僮们说道了起来。
其他药僮们自然又是对叶琼丹进行了一番嘲讽,认为她自不量力。
在整个济世堂里,这位老大夫便是权威,若是老大夫都说这陈年老疤不好祛了,叶琼丹还对这事儿信心满满,那她还真是可笑!
半柱香的时辰后,药僮提着那些研磨好的药粉回来了,与叶琼丹结清账后,将药包递给了她。
买完了药之后,两人便坐着驴车回去了。
回到叶宅之后,大房媳妇捏着帕子走了出来,轻蔑地扫了叶琼丹一眼:“又在外面赔了多少钱啊?”
“关你什么事?”叶琼丹冷冷地说道。
“怎么不关我的事?我就怕你们在外面欠钱太多,到时候不仅没钱还债,也租不起钱家的宅子,还要在我们大房的宅子里死乞白赖地住着。”
“你放心吧,明天我一定搬。”叶琼丹斩钉截铁地说道。
“明天?明天又明天,明天又明天?我看你就是想赖着不走,”大房媳妇挑了挑眉,“要我说,你还是走吧,今日一早,张家湾的张先生和他师父来了一趟,人家说你们二房的叶青羽以后可有出息了,能中举人呐!你们不是说着宅子的风水不好吗?那就走,赶紧走!省得咱们耽误了你家叶青羽的前程!”
“都耽误多少年了,至于再耽误一天吗?”叶琼丹冷笑一声。
“那干脆一天也别耽误了,”大房媳妇指着门外,“钱老爷在里正家里吆喝呢,人家要低价卖宅子了,只要十两银子!”
“行!”叶琼丹点了点头,“我现在就去买宅子。大哥,走吧!”
叶琼丹身上只放了少量的钱,她把大多数钱放在叶清寒身上。
大房媳妇一听,立刻睁大了眼睛,她还以为叶琼丹在打肿脸充胖子呢,她自然要跟过去看看,到时候再将这两兄妹狠狠地奚落一顿。
里正家离叶家不算太远,不一会儿,三人便来到了里正家门口。
还没进门,三人就听见屋里传来了哀叹声。
“这可怎么办呢?都一天了,来的都是看热闹的人,买宅子的人一个都没有,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钱老爷难受地说道。
“要不再等几天?”里正说道,“说不定,隔壁村会有人想买下这个宅子。”
“大家在买宅子之前,都会将这宅子的情况打听清楚,哪会有那么傻的人?”钱老爷摇了摇头,“算了,我还是走吧!就当这个宅子没存在过,我不愿意再想这件事情了,想一次,难受一次!”
“钱老爷,我愿意出钱买下这座宅子。”叶琼丹走进门去,立刻说道。
“你?我记得你,你是昨天要来租宅子的小姑娘吧?你是叶家……叶家……叶家几房的丫头来着?”钱老爷的眸中浮现了一抹疑惑之色。
“我是叶家三房的叶琼丹,这位是我大哥。”叶琼丹介绍道。
“哦,对。你小的时候,我还给过你点心吃呢,”钱老爷点了点头,热情地说道,“怎么?你对这宅子有意思?那可真是太好了!我们家这宅子可好了,占地面积大、院子里有水井、风水还好,你买了绝对不亏!要是放在以前啊,便是给我三百五十两银子,这宅子我都不卖!今日,我就亏本卖给你了!”
“可是……”
“可是什么?就这么定了!”钱老爷立刻说道。
“老钱,这丫头可能拿不出这么多银子,”里正蹙了蹙眉,“叶家刚分家,三房不仅净身出户,还承诺要养四房。”
钱老爷一听这话,脸色立刻就变了。
“去去去,哪儿凉快待哪儿去,别来消遣我!”钱老爷没好气地说道,“没钱还敢肖想我家的宅子,你当我开慈善堂的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