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徐指挥使抓住的匪徒当中,有些人为了逃过一死,自愿上山带路。
有了他们带路后,上山便成了一件轻松的事情。
带路的匪徒们的脖子上架着刀,这让他们不敢使诈,乖乖地就将他们带上山了。
此时,山顶的寨子里已是空无一人,连响马帮的老弱妇孺们都跑了。
只是因为响马帮中的高层人物都通过密道潜逃了,没有一人被抓住,因此,在响马帮中被搜出来的财物也十分有限,徐指挥使带着人搜了一下午的山,也没搜出那几十万两银子到底被藏在了哪里。
无奈之下,他只好杀鸡儆猴。
只是,人没少杀。
银子去了哪里,还是没人知道。
这下,徐指挥使慌了。
这些银子若是一日没有找到,便会被有心人利用,说他找到了那些善款却拒绝将它们交给衙门,全部私吞进了自己的口袋。
到那时候,他头顶的这顶乌纱帽,恐怕就要不保了啊。
叶琼丹和徐明珠也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一时间,叶琼丹有些后悔了起来。
后悔自己操之过急,现在,倒是让身边的人陷入了两难之地。
只是,徐指挥使却明白这件事情不能怪她,于是,只能命令底下的人接着再去找银子!
清河县,叶宅。
尤月娥久违地亲自动手,做了一顿晚膳,正焦灼不安地坐在桌前,等待叶琼丹回来吃饭。
这时候,敲门声远远地响了起来。
她赶紧站了起来,跑过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邻居周夫人,周夫人一见尤月娥便笑着说道:“叶尤氏,你家大侄女没事儿!我今天下午跟着去孔雀山看了……”
周夫人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出来,惊得尤月娥出了一身冷汗,她拍了拍胸口:“那可真是老天有眼呀!”
话音刚落,她就看到一辆马车停在了大路上。
马车夫掀开帘子,扶着一位老太太走了下来。
尤月娥一看到叶老太太,立刻变了脸色,有些匆忙地对周夫人说道:“我还有事,咱们改日再聊吧,我先进去了。”
说着,尤月娥便迫不及待地要关门了。
哪知道老太太眼尖,竟然看到她了。
“尤月娥,你这个贱皮子!看到你婆婆来了,你居然还敢关门?”叶老太太拄着拐杖大骂,“真是越住在外面越野了,村里的规矩都不懂了,是不是还要我拿藤条来教教你啊?打不死的赔钱货!自己生不出儿子,还不知道找根绳子吊死,居然还敢当着我的面关门,真是反了你!”
周夫人一见叶老太太说话那么难听,整个就是一副农村泼妇的样子,立刻嫌恶地蹙了蹙眉,打算退到一边。
然而,还没等她拔腿,就听到叶老太太又说了一句:“快拿二百两银子给我!”
“娘,您是什么意思啊?”尤月娥怒从心起,“我今天上午才给你拿了银子,你怎么又开始问我要起了银子啊?我们家打银子可不是大风刮来的,家里又没有银矿,你倒不如去衙门的库房里抢银子,来得更快些!”
“这位小婶子,你住在这附近吧,那我得给你说道说道了,就说我这大孙女啊……”叶老太太不怀好意地嚷嚷了起来。
她这嗓门又大,不仅周夫人能听得到,就连住在附近的几乎人家,家里都有下人探出了脑袋,好奇地往这边看了过来。
“娘!”尤月娥大怒,拉着叶老太太进了院子,“咱们进屋慢慢说!有事儿咱们好商量!”
“那把她喊进来,一起听听呗!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老二媳妇,你说是吧?”叶老太太扶着隐隐作疼的腰,有些得意地说道。
“娘!我给你银子,我现在就给你银子!”尤月娥咬牙切齿地说罢,关上了宅子的大门。
叶老太太这才点了点头,坐在了院子里的大树下。
在尤月娥去拿银子的时候,她闻到了厨房里饭菜的香味,便迫不及待地拄着拐杖,钻进了厨房里,开始偷吃。
尤月娥拿了银子之后,一进来便没好气地说道:“娘,瞧你把菜翻成什么样子了?这让别人还怎么吃啊?”
“呸!还别人?桌上一堆鸡鸭鱼肉,不该都给我吃了吗?”叶老太太不悦地问道。
“年纪大的人还是少吃些油腻的食物吧,对肠胃不好。”尤月娥不冷不热地说道。
“那我就拿回去慢慢吃!”叶老太太冷哼了一声。
尤月娥岂能让她如愿,当即就过来端盘子了,没想到叶老太太比她更绝,竟是张口就朝盘子里吐起了口水。
这下,这些菜没法吃了。
叶老太太自然不嫌弃自己的口水,她翻开橱柜,找出了两个装菜的食盒,将桌上的肉菜全都塞进了食盒里,然后,连拐杖都不要了,一手提起了一个食盒。
“银子呢?快拿来吧!”叶老太太有些傲慢地说道。
尤月娥忍气吞声地拿出了自己紧紧攥着的银票,递给了叶老太太。
叶老太太将一个食盒放在了地上,伸手接过银票瞅了瞅,然后,塞进了自己的怀里。
“哼!算你识相,过几天我再来拿钱!”
尤月娥气得浑身发抖,自己的二女儿每天累死累活地经营着夷陵郡的野蕨菜和猪下水的营生,可以说是起早贪黑;自己的三女儿就更苦了,经常算账算到三更半夜。
她们辛辛苦苦赚来的钱,竟就这样白白地进了这个恶婆子的口袋,这简直是欺人太甚!
就在叶老太太提着两个食盒要离开的时候,尤月娥忍无可忍地开口问道:“娘,你想过没有?雪丫头、海丫头可都是你的亲孙女,你拿着她们的终身大事,来勒索她们的血汗钱,有你这么做奶奶的吗?”
“两个赔钱货罢了!别说拿她们的钱,我不心疼!就是要了她们的命,我也不心疼!没有我,能有她们爹?没有她们爹,能有她们?她们能生出来,归根结底那都是因为我生了孩子她爹!我就算是要了她们的命又怎么样?那也是她们欠我的!”叶老太太半阖着眼皮,漠然地说道。
“那你到底想怎样?”尤月娥大声喊道,“你要多少钱?你说个数,你别一次又一次地折磨我们了好吗?我们天天跟着在这儿提心吊胆地,你说你都这么大的年纪了,你怎么就不能给自己积点阴德呢?你就不怕下辈子过得比这辈子苦一百倍吗?”
“我改天还会再来的。”叶老太太板着一张脸,无比冷血。
连她最疼爱的大儿子叶奉先,都自私得不成样子了,就不准她剥削两个孙女了?
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老爷子靠不住,只知道不停地让家里人做出牺牲,好供出一个举人来。
想要安安稳稳、舒舒服服地养老,还是得她自己去琢磨。
这尤月娥看着精,却有着致命的软肋,勒索她再好不过了。
反正,方式不在多,管用就行!
她老太太活了大半辈子了,半截身体都进了黄土了,哪还有多少在乎的东西?
两个孙女的血汗钱,压榨了就压榨了,反正她也活不了多少年了,等她进了棺材,那两个丫头不就解脱了吗?
叶老太太出了门之后,一直默默躲在房里做木工活的叶奉顺,悄悄地走了出来,然后,在巷子口给叶老太太跪了下来,哭了很久。
但是叶老太太铁石心肠,不为所动,踹开叶奉顺就去了钱庄,把银票存了进去。
出了钱庄之后,叶老太太被一个男人拦住了:“老太太,您好,我是万氏商行的伙计,咱们万氏商行在清河县的管事请您去全福楼吃饭,顺便,再跟您谈点事情。”
“万氏商行?”叶老太太一听这话,顿时打了一个哆嗦,“可是……我、我不认识什么万氏商行啊。”
万氏商行在北地也算是赫赫有名的大商行了,实力仅次于武氏商会,在叶老太太这种小老百姓的眼中,那就相当于是能够主宰他们生死的大人物了。
“老太太,是好事呢!”男人从袖子里掏出十两银子,递了过去。
叶老太太眼皮子浅,一看到这十两银子,就忍不住伸手抓了过去,然后,用零星的几颗牙齿咬了咬。
验明了真伪之后,她点了点头,瘪瘪的嘴巴翘了翘。
“那就走吧?”男人征询地问道。
“走吧!”叶老太太连忙说道。
男人拍了拍手,立刻,有一辆马车慢慢地驶了过来。
车夫扶着老太太上了车,随后,男人也钻进了车内。
很快,马车便到达了全福楼。
叶老太太下车之后,有些炫耀似地说道:“这全福楼别看它是富丽堂皇,也别看我这老太太穿得很是朴素,我也勉勉强强地算是全福楼的一个主人呢!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的孙女叶琼丹啊,她在全福楼有一成的股份,每个月都可以在这日进斗金的全福楼内抽提成呢!我孙女参股的酒楼,那不就是我参股的酒楼吗?”
“老夫人说得是。”男人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扶着她上楼。
老太太的思想有些刻板,本来不想让男人扶着她上楼梯,毕竟这是大庭广众之下。
可她这腰啊,实在是太不争气了,每个人搀着,长楼梯就疼得厉害。
无奈之下,她只好板着一张脸,让男人将她扶上去了。
男人将她带进了二楼的一个雅间,此时,雅间里已经坐了一个人了,这人便是万氏商行在清河县的总管事,此人姓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