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不是我开的药!”邱大夫后退了一步,“这是怎么回事?”
叶琼丹一言不发地又揭开了其他药罐的盖子,邱大夫看过之后,脸色更是难看。
“难道你们之前熬的,一直都是这些药吗?”邱大夫厉声质问道。
熬药的人不明所以,讷讷地点了点头。
“怎么会这样?”邱大夫蹙了蹙眉,随后,又看向了叶琼丹,“不过,这又能说明什么?你这诡计多端的小丫头,在玩什么把戏?”
“邱大夫,事情是这样的……”叶琼丹将叶继刚一手谋划的事情,完完整整地说了出来,“我有人证、物证,而且,十分齐全!”
邱大夫听完这话后,沉默了片刻,又冷哼了一声:“瞎话编得不错,老夫都差点被你骗过去了!你说叶继刚和你有仇,他买通了卢勇,与他一起去当了这临时衙役,又使了点银子,分别来到了刘家村和李家村中,潜伏在了你我的身边。
“随后,第一天,叶继刚让卢勇在拿到我的方子之前,先按照以前的大夫开的药方煎药,而后,在叶继刚拿到了我的药方之后,再让刘家村的人喝我的方子熬的药,与此同时,在这两天里,李家村的人喝的都是你开的药!你这套说辞听起来天衣无缝,但谁知道,这是不是你和叶继刚的一个阴谋呢?”
“什么阴谋?”叶琼丹问道。
“假设,叶继刚已经买通了李家村煎药的这些人,这些人前两天熬的都是我开的药,只有今天一早熬的是你的药,你又作何解释呢?”邱大夫睨了她一眼,“你说了这么多,不过是求生欲在作祟罢了!老夫比你多吃了几十年的米,可不会轻易被你绕进去!小丫头,你别以为论医术,你比不上我,你就能在我面前抖机灵了,你的那点小伎俩,我还瞧不上呢!”
“这么说,邱大夫是不信了?”叶琼丹微微挑眉。
“自然不信。”邱大夫倨傲地说道。
听到这里,叶继刚悄悄地松了口气。
只要叶琼丹无法自证清白,那么,她就不得不自裁了。
叶琼丹看了跟随在县令大人身后的阿德一眼,阿德立刻走上前来,将一直拎着的食盒放在了地上。
叶琼丹伸手打开食盒,从食盒里端出了一碗药,递给了邱大夫。
“邱大夫,你看看这是不是你开的药?”
邱大夫伸手接过药碗,先是使劲地嗅了嗅,随后又浅浅地尝了一口。
他这瓜州第一名医可不是浪得虚名,这一尝哪里辨不出这药汤是由哪些药材熬成的?
“没错,这是我开的药。”邱大夫点了点头。
“这药是我从刘家村带来的,装药的这个碗是一个瓷碗,陶碗里装着的是你开的药熬出来的药汁,”叶琼丹说着,又从院子里找出了一个陶碗,往陶碗里倒了刚刚熬好的一些药,“这是你们李家村熬的我开的药,而装着我开的药熬出来的药汁的则是一个陶碗,那就让李家村的病人们来尝尝,他们这两天喝的到底是哪碗药吧。”
邱大夫见叶琼丹这么自信,一时间,心里打起了鼓,竟是有些不愿意去了。
“走,去隔离区吧。”县令大人说道。
见县令大人都说话了,邱大夫也只能硬着头皮,将他们带到了隔离区。
越是靠近隔离区,他就越是紧张。
这丫头这么镇定自若,难道,他今天真要在阴沟里翻船了?
到了隔离区之后,那些病人们感激而又恭敬地纷纷朝邱大夫打起了招呼,甚至,有人五体投地地跪了下来,泪流满面地叩谢着邱大夫的救命之恩。
若是换做前两天,邱大夫自然是欣然受用了。
可是眼下,他的右眼皮跳动得厉害,对于这些对他感恩戴德的病人,他自然也就不耐烦了起来。
“大家好,我是负责治疗刘家村的病人的叶琼丹,”叶琼丹将食盒放在了地上,端出了两碗药,“请各位病人尝尝,你们这两天喝的到底是哪碗药。”
装药的陶碗和瓷碗都是大海碗,里面盛了不少药汁。
病人们面面相觑,下意识地看向了邱大夫。
“喝吧,说实话就好。”邱大夫不悦地说道。
跪在地上给邱大夫叩拜过的那个病人,颤巍巍地扶着桌子站了起来,第一个上前尝了两碗药。
尝完之后,他指着那个大瓷碗说道:“我喝的是这碗药。”
邱大夫的眼皮又剧烈地跳了一下,他没好气地说道:“你可要想清楚了!”
这个病人指着的那碗药,可不就是拿叶琼丹的方子熬出来的汤药吗?
那个病人小心翼翼地又尝了一口汤药,确定地说道:“就是这碗了。”
“你真的确定吗?”邱大夫有些黑脸了。
“确定。”病人不安地说道。
“哼,”邱大夫不悦地冷哼了一声,扭头看向了另一个病人,“你!过来尝药!”
那位病人见邱大夫有些生气,便大气也不敢喘地过来了。
他慎之又慎地尝完了两碗药之后,伸手指了指陶碗。
“你这两天喝得是这碗药?”邱大夫愈发不悦地问道。
“是。”病人万分小心地点了点头。
“你说话可要考虑一下后果啊。”邱大夫加重了语气。
“是这碗药,确定是这碗药。”病人在他颇具有压迫感的语气下,缩着脖子说道。
“好了,你下去吧!下一个!”邱大夫心烦意乱地摆了摆手。
第三个病人硬着头皮过来了,尝完了两碗药之后,他指向了陶碗。
紧接着,第四个病人指向了陶碗。
很快,第五个病人指向了陶碗。
不一会儿,第六个病人指向了陶碗。
……
上前来的病人们尝完了两碗药之后,都将手指指向了陶碗,在这如山的铁证面前,邱大夫气得脸色铁青。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不可能!”邱大夫捏紧了拳头,连胡子都颤抖了起来,“你们这两天喝的怎么可能是这碗药?你们是不是事先收了别人的钱,在这里颠倒黑白?”
病人们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那些尝过药的病人们,在他们的恩人面前,急急忙忙地为自己辩解了起来。
“邱大夫,我们不可能收了钱去做这种颠倒黑白的事情啊!您是我们的救命之恩,我们要讲良心的啊!”
“是啊,不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但我们这些普通的老百姓,是万万不可能恩将仇报的!”
“去害救命恩人,这是要遭天打雷劈的,我们怎么可能会干出这样的事情呢?”
……
病人们越是解释,邱大夫的脸色就越是难看!
今时今日,他的脸都要丢尽了!
输给了一个黄毛丫头,他以后还有何颜面,在瓜州立足?
到时候,百姓们会说他浪得虚名;
到时候,瓜州的大夫们会说他浪得虚名;
到时候,整个瓜州的达官贵人们都会说他浪得虚名!
他仿佛看到了一张张鄙夷的脸,他仿佛听到了一声声嘲讽的语句,这一刻,他的世界天旋地转,然后,归于一片黑暗。
“邱大夫,你没事吧?”慌乱的喊声,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
叶琼丹扶起了昏迷过去的邱大夫,给他把了把脉后,对县令大人和各位病人们说道:“气急攻心,缓一缓就好了。”
邱大夫会被气晕,她也有些意外。
可是仔细一想,她也释然了。
这邱大夫本就好面子,爱以瓜州第一名医自居,最不能忍受的便是别人挑衅他的权威了,因此,哪怕叶琼丹只是一个二八年华的小丫头,他也能放下名医的身段,和她斤斤计较,全然不顾别人对他的看法。
再加上他本身就是一个心胸狭隘、锱铢必较之人,他这些年的恶劣心态,自然而然地也就影响到了他的健康,因此,他在一气之下,才会晕过去!
“既然真相已经大白了,那么,这次的比试,自然是你胜出了,”县令大人说道,“本大人马上吩咐下去,让整个清河县的病人,都依你的方子抓药、熬药。”
李家村的人听了这话,一头雾水。
阿德趁机将叶继刚的阴谋,在各位病人的面前,和盘托出了。
大家这才知道原来叶琼丹才是他们真正的救命恩人,意外之余,他们将对邱大夫的感恩之情,全部转移到了叶琼丹身上。
“多谢叶大夫!叶大夫年纪轻轻,便有一手不输于瓜州名医的好医术,真是药神娘娘转世啊!”
“对啊!真是药神娘娘转世啊!叶大夫的大恩大德,我们感激一辈子!以后,必然报答!”
“对!必然报答!叶大夫救了我们一整家人,以后,叶大夫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了!”
……
“都起来吧,”叶琼丹赶紧说道,“医者治病救人,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只要大家保持治疗的乐观态度,就是对我最大的报答了!我的目标,是让你们都活下来!”
“我们一定会配合治疗,好好活下来的!”病人们大声回答道。
“那就好。”叶琼丹微微一笑。
接下来,县令大人又配合叶琼丹,去刘家村发表了一番讲话。
这下,刘家村的病人们都知道他们之前冤枉叶琼丹了,他们在愧疚之余,将叶继刚恨到了骨子里,纷纷要求县令大人严惩叶继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