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晚,三人去客栈投诉,由于囊中羞涩,便只开了一间下房。因为下房的价格为三十文钱一晚,所以每个人都掏出了十文钱,他们把钱给了收钱的伙计之后,就去了客房休息。后来,客栈的掌柜说,今天要举行回馈新老顾客的活动,今晚下房只收二十五文钱,让伙计给三人退掉五文钱。
“伙计给每个人都退了一文钱,自己偷偷地藏了两文钱。这样一来,等于这三人每人出了九文钱的房费,一共是二十七文钱,可是伙计却只藏了两文钱,加起来就是二十九文钱,还有一文钱哪去了呢?”
在叶琼丹上辈子的时候,这是新西兰面试时的一道考题,此题一出,在整个新西兰掀起了巨大的风浪,迷惑了不少人。
果然,此题一出,顿时把大家给难住了。
所有人都开始激烈地讨论了起来,可是没有人知道,这一文钱到底去哪里了。
苏红缨愤怒不已,将手中的纨扇狠狠地掷在了地上:“歪门邪道!”
赵云容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了,只能静静地守在一旁,紧闭着嘴唇,生怕一开口,就让她的火气更大。
半柱香的时辰后,讨论声渐渐地停歇了下来,所有人都看向了李修德。
这时候,李娘子总算是知道什么叫做害怕了,她忐忑不安地揪紧了手帕,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的丈夫,希望自己的丈夫能够答出这道题目。
李修德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也掉了下来。
他闭了闭眼睛,有些负气地说道:“那你倒是说说,那一文钱哪去了?”
叶琼香提笔快速在纸上写了一句话,还没待周围的人看清楚,便被李修德抢过了纸。
只见纸上写着——这三人住宿花了二十五文钱,加上伙计藏了两文钱,总共是二十七文钱,这么算来,等于这三人每人花了九文钱,再加上伙计给三人各补发的一文钱,凑起来就是三十文钱。
李修德恍然大悟,原来,他竟是被题目给迷惑进去了。
在这三十文钱里,每人所花费的九文钱中已经包括了伙计私藏起来的两文钱,再加上退还给三个人的一文钱,刚好就凑够了三十文钱。
一想到其他人还没察觉到这道题的迷惑人之处,他立刻将手里的宣纸撕了个粉碎,洒在了地上。
“什么啊?这是怎么回事啊?”
“撕纸干嘛?看了正确答案,难道不应该拿来给大家传阅吗?”
“这种做法也太可耻了吧?怎么?希望全天下就你一个人知道答案吗?”
……
周围的人,纷纷不满地抱怨了起来。
李修德抿了抿唇,对着叶琼香冷声说道:“请出第三道题吧。”
叶琼香从荷包里拿出了一个九连环,递给了李修德:“这是我们自制的九连环,请你解开它。”
大龙朝没有九连环,所以叶琼丹昨晚去陈叔那里拿了些铁丝,扭了一个九连环给香丫头,让她作为第三道题的题目,考考李修德。
在叶琼丹以前生活过的那个世界,在十六世纪时,西方人普遍认为九连环简直就是“东方难题”,甚至,有权威的书刊会专门刊载一些数学文献,来探讨九连环的解法。
其他人看到这枚九连环后,也是好奇不已。
这东西在大龙朝,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李修德经过前面两道题目之后,已是不敢小觑此女了。
他胆战心惊地拿过九连环,极力装出了一副镇定的样子,开始解这九连环。
有好事者问道:“这最后一道题有时限吗?”
“只要他能在天黑之前,解开九连环,就算他答出了这道题。”叶琼香思索片刻后说道。
李修德的压力顿时轻了许多。
明德学堂的学子们在李修德接连答不出两道题之后,有些急躁了起来。见旌德学堂的人还在讨论,他们便没好气地说道:“都安静点!安静点!给别人一个安静思考的环境!”
“嘴巴长在我们身上,我们想说就说!”旌德学堂的一名学子说道。
“那你就是心胸狭隘,故意将两个学堂之间的不和睦带到李公子和叶姑娘的私事上来!”
“好啊,我们不说就不说!叶姑娘答对了三道题,而你们明理学堂的李秀才已经错了两道题,就算是再让他答对了一道题,也无力挽回这大势已定的败局!”
明德学堂的人沉默了,而李修德觉得压力更大了。
他着急地解着手中的九连环,可是这东西哪是那么容易能被解开的?
一盏茶的时辰过去了,他的后背上冒出了一层冷汗。
一炷香的时辰过去了,他的额头上汗如雨下。
一个时辰过去了,他急红了脸。
……
夏日的蝉鸣声,让这个清凉的小洲,似乎也变得燥热了起来。
苏红缨忍了又忍,每次想站起,可又坐了下来。
她将全部的希望,都放在了李修德身上,希望这个废物哪怕答对一道题也好!
不能让她心里的这口气,越堵越厉害啊!
遥远处,有划桨声传来,可是无人关心。
片刻后,叶清寒上了七里洲,来到叶琼丹身边,和她低声说了几句话。
叶琼丹听完这话之后,对身边的香丫头说道:“我和大哥还有急事,得先走了。你叫个伙计往和管事那里去一趟,说明日的契约签不成了,向他告个罪,那契约得等我回来再签。”
香丫头点了点头。
叶琼丹对叶清寒说道:“事不宜迟,大哥,我们赶紧走吧!”
“这件事你确定要插手吗?”叶清寒不想让江湖上的火,引到她的身上。
毕竟,江湖上的大风大浪和商场上的沉沉浮浮大有不同。
在江湖上,有一步的行差踏错,便有可能死于非命;而在商场上,即便是玩火自焚,顶多也是东山再起。
“有你在,我安心。”叶琼丹微微一笑,凝望进了他的眼底。
叶清寒的心跳又漏了一拍,为她这全然的信任。
叶琼丹和叶清寒走了之后,香丫头有些走神。
这些天,这两人看起来好似跟往常一样,可是,又好象跟往常不一样了,他们似乎在做一些,家里人不知道的事情,也不知道危不危险?
在二房的三个丫头中,香丫头虽然是最老实的人,但是身为家里的长姐,上要承受长辈的压力、下要照顾小辈,她反而是整个家中最敏感的孩子。
日头渐渐西移,众人顶着饥饿和疲惫,在焦灼地等待着。
终于,在太阳落山的那一刻,满手汗水的李修德,无奈地说道:“这九连环我解不开,我输了!”
那轻轻的九连环,在他手中,仿佛比大山还要重,就这样挂着汗水从他掌心里掉了下来,砸在了石桌上。
叶琼香拿起九连环,用手帕细细地擦拭着。
李修德闭了闭眼睛,倔强地说道:“可是哪怕你学问做得比我家娘子好,生意做得也比我家娘子好,在我眼中,你就是什么也比不上我家娘子!”
“阿丹跟我讲过一个故事,说有个地方盛产宝石,可是那里很穷,”叶琼香静静地说道,“于是,有些商人过去卖一些不值钱的麦子,买来了他们那里的宝石,然后将宝石运到繁华的地方,以极为高昂的价格卖出,却依然供不应求。你说,是那个当地人聪明一些,还是商人聪明一些?”
“你是说我不识货?”李修德捏紧了拳头。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罢了。”叶琼香没有多言。
“那么,你弄出来的三道题目,又真是出自你手吗?”李修德不甘地问道。
“不是,”叶琼香摇了摇头,“这三道题都是阿丹出的。”
此言一出,全场顿时充满了对叶琼丹的夸赞声。
“不愧是能做出‘一诗压夷陵’的《春江花月夜》的叶姑娘,真是蕙质兰心啊!”
“可不是,真叫我等读书人自愧弗如啊!”
“如此别出心裁的三道考题,真是奇哉!妙哉!此女若是男子,定是一位经天纬地、匡扶社稷之人才!唉,可惜了,可惜她居然只想经商,不想读书,这么好的天赋白白地被浪费了呀!”
……
“那是当然!”苏小公子摇了摇扇子,得意洋洋地说道,“要不然怎么能是咱们苏家全福楼的小股东呢?我慧眼识英才、我爹也慧眼识英才!我跟我爹,那是一脉相承!”
旌德学堂的众人打趣了他一番,可他脸皮厚得很,丝毫不为所动。
唐秀才站在人群中,静静地听着众人对她的赞赏,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对她动心的时候。
那天,霞光浅浅、枝影婆娑,她穿花拂柳,就这样映入了他的心底,让他失神、慌乱,笨笨地掉进了河里。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不该奢求的啊,他真的配不上她。
李修德讨厌叶琼香,也连带着讨厌起了为她出谋划策的叶琼丹,他愤愤不平地大声问道:“既然这三道题根本就不是她想出来的,那你们说说,这场比试,是否有失公允?这个输赢,还能作数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