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苏老爷帮我打听了一下,发现付管事每天都会将收购的野蕨菜,全部倒进河里。你和付管事有宿怨,想必在他身边也安插了几个人,请和管事吩咐安插在那里的人,让他们将每天要倒进河里的野蕨菜,全部偷偷藏起来,然后运到我在上河村的宅子里去。”叶琼丹说道。
“你这是想捡现成的便宜?让付管事偷鸡不成蚀把米?”和管事听到这里,倒是来了些兴趣。
“没错。”
“可是我有什么好处?”和管事冷哼了一声。
“一来,可以让你心情愉悦,毕竟你的对手吃瘪了;二来,作为交易的条件,我会让清河县的八珍楼彻底开不下去,你觉得如何?”叶琼丹挑了挑眉,“一旦八珍楼被迫关了,付管事难辞其咎吧?”
“就凭你那几个菜?”和管事觉得她实在是太天真了。
“非也非也。”叶琼丹摇了摇头。
“那你凭什么?”和管事睨着她。
“这个我就暂且不说了,只要你能帮我这一次,我保管在半个月内,让清河县的八珍楼关门!”叶琼丹斩钉截铁地说道。
“如若你做不到呢?”
“任凭处置!”叶琼丹从容不迫地浅浅一笑。
“好!那我就帮你一次,”和管事有些傲慢地点了点头,“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你要是敢戏弄我,你就等于树了两个敌了,我比付管事那个蠢货,可难对付多了!”
“小女子自然是不敢戏弄您的,您就等着瞧好戏吧!”叶琼丹掷地有声地说道。
之后,和管事由于公事繁忙,也没有留叶琼丹吃饭,他命人送她出了门后,他的贴身小厮问道:“管事大人,您真的看好这个小丫头吗?”
“我也没有那么看好她,”和管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漠然地说道,“只是试试罢了。虽说富贵当思原由,英雄不问出处,但是你要说随随便便的一个乡野丫头,没有见识、没有阅历,她现在就能拥有和付管事的一战之力,我还是不信的。哪怕她的出身再好一些,我都会对她更有信心一点。”
“和管事英明,”小厮说道,“那么,答应她的事情,现在就下去办?”
“嗯,下去办吧。”和管事点了点头。
丑时三刻,上河村。
绿野无垠,繁星万点,夏夜的虫鸣声此起彼伏。
此时,整个小村庄就陷入了沉睡当中,远山像是倒在地上的巨人一样,深深地匍匐着。
“啊——”
突然,一道尖叫声,划破了上河村的长夜。
居住在叶家新宅附近的邻居们,一个个一边抱怨着,一边又打着哈欠起了床,手里握着一盏油灯,屐着鞋子走了出去。
“砰砰砰……”
众人凌乱地敲响了新宅的大门。
雪丫头照例过来开了门,有些无奈和歉疚地说道:“各位乡亲们,真对不起,我大伯又被噩梦给惊醒了,也把你们都给吵醒了。”
“哎哟,你大伯还好吧?我们过去看看吧,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王大婶说着就进了门,其他人也跟着走了进去。
屋内,叶奉先拍着胸脯,惊魂未定地说道:“有鬼啊!真的有鬼啊!你们没进来之前,这屋里还有好多鬼呢!那些鬼一个个瘦骨嶙峋,只有眼白没有瞳仁,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我,那眼神……那眼神……像是恨不得要吃了我……”
“在哪儿呢?哪儿有鬼呢?”叶琼丹举着油灯,在屋里找了一圈,“哪儿都没有啊,大伯,你是不是做了啥亏心事?还是说,你想贪图咱们家的宅子,所以故意说这宅子闹鬼,等把我们吓跑了,你就独占了这间宅子。”
“真的有鬼啊!你们一进来,那鬼就被吓跑了,不信你问飘絮,飘絮肯定也看见了!”叶奉先连忙说道。
“真、真的有鬼啊,”飘絮浑身冷汗,头发像是弯曲的小蛇一样,帖在汗津津的惨白脸上,“这、这屋子我不敢住了,肯定是这屋子不干净,要不,我和老太太睡一屋吧?”
“老太太年纪大了,腰也不好,你跟她睡一屋,万一影响到她休息怎么办?”叶琼丹叹了口气,“这样行不通啊。”
“可是这屋里真的有鬼啊!”叶奉先张大了眼睛,压低了声音说道,“你们不觉得,这屋里凉快地有些过分了吗?就好像这屋子底下有个冰窖似地,那嗖嗖的阴气就从下面冒出来了。”
靠在叶奉先门外的众人,听着他那绘声绘色的描述,似乎也觉得浑身有些发冷,尤其是背脊,像是被一只冰凉的小手摸了过去一样,吓得他们打了个激灵。
就在这时,一阵夜风吹了过来,猛地吹灭了叶琼丹手里灯火,霎时间,整个屋内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啊——!鬼啊——!”飘絮和叶奉先吓得闭上了眼睛,异口同声地惊叫了起来。
众人也吓得不轻,手里的油灯都吓得差点掉在了地上。
等反应过来之后,他们才发现这屋里哪有鬼啊!飘絮和叶奉先纯属乱叫!这让他们在受惊之余,极为不悦。
“我说叶奉先,人吓人也会吓死人的好不好?”
“二房、三房肯每月给你二十两银子,你还在这里装神弄鬼地,试图霸占了他们家的宅子,你还有没有良心啊?”
“就是!太过分了!这么恩将仇报,也不怕遭天打雷劈!”
……
“真的有鬼!真的有鬼啊!”叶奉先极力辩解道。
“你真觉得屋里有鬼?”叶琼丹蹙了蹙眉,“不如这样吧,你们把床搬到院子里去。一会儿,我给你们烧点艾草驱蚊虫。”
飘絮和叶奉先面面相觑,叶奉先又厚着脸皮说道:“睡院子里多不舒服啊?你让叶清寒或者叶青羽把屋子让出来给我们睡吧,你看,我毕竟是个长辈,他们是不是该尊敬长辈、给长辈腾个屋子?”
“腾个屋子啊?”叶琼丹微微一笑,“你做梦!三房和大房早就断绝关系了,你的长辈架子在我们这儿摆,没用!这院子啊,你爱睡就睡,不睡拉倒!”
叶奉先没有办法了,只好磨磨蹭蹭地披上了外衣,不情不愿地穿好了鞋子,摆起了秀才郎的架子,颐指气使地对村民们说道:“你们帮我搬一下床吧。”
王大叔想上前帮忙,不料,却被王大婶拉了一把。
除了一开始还有些想帮忙的王大叔之外,其他人就站那儿干看着,没有一个人上前。
叶奉先见此,又酸了一句:“真是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哟!也不怕我大器晚成、考中举人之后,不荫蔽乡里。”
有几个村民冷冷地扯了扯嘴角,安大娘更是直接说了一句:“说得就好像你考得上似地!”
叶奉先的面子有些挂不住,可他又不是一个能放得下身段,和妇人吵架的人。
他只好悻悻地拉了飘絮一把,和她一起先将凉席、枕头和薄被子收了,然后艰难地把床扛到了院子里。
“诶,别放桃树下,树下蚊虫多!”叶琼丹赶紧说道。
桃树可以辟邪,与那阴魂木相克。
两人只好又将床移了移,放在了正对着大片星空的地方。
事已至此,村民们也就都离开了。
他们走的时候,叶琼丹连连道歉,说是大伯打扰到了他们休息。
村民们知道这事儿该怪叶奉先,也就没跟她计较。
众人都回屋之后,躺在院子里的叶奉先和飘絮渐渐地放松了下来。
叶奉先叹了口气,有些烦躁地问道:“你说,咱们还要死赖在这里混吃混喝混到死吗?我本来打算赖上这几房,让他们给我养老送终了,可他们又不给我们饭吃,还要我们伺候人,真是太磋磨人了,再加上这宅子还那么邪门,我都不想待着了!”
“奉先,不如你去镇上的学堂教书吧?那里的束倏大抵也会高上许多。”飘絮柔声劝道。
“再高一个月能有二十两银子吗?你这妇人,真是头发长见识短!”叶奉先冷哼了一声,翻了个身,不再说话了。
飘絮咬了咬唇。
“对了,你这两天,留意到他们把钱都放哪儿了吗?”叶奉先突然又问道。
“没有,”飘絮摇了摇头,侧头去看他,“奉先,你问这个干什么?”
“你明天多留意一下,”叶奉先抱起了胳膊,抿了抿唇,“这宅子实在是太吓人了,我再也不想住了,等你确定了他们的钱藏在哪里,咱们就找个月黑风高的夜里,把他们的钱都偷了。”
“这……这能行吗?他们会不会怀疑到我们身上?再说了,我们万一发出了什么动静可怎么办?”飘絮犹疑不定地问道。
“你不是青楼出来的吗?不知道上哪儿搞迷香去?”他翻身过来。
“这……好吧。”飘絮也不想过苦日子了,她出身青楼,在哪种地方沉浮了多年,良心还能剩几分?
两人陆陆续续地又商议了一些细节,可能是院中令两人觉得颇有安全感,待商议完了,两人就心满意足沉沉睡去了。
而屋里正在打坐的叶琼丹,则掀起了纤长的睫毛,勾了勾唇角。
想偷钱是吧?
那我明天就设个陷阱,让你偷好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