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凌芷在廊下站了不足半柱香的时间，就已经感到有些天旋地转、头重脚轻了。

在庄上的这三个月，她大多时候都是粗茶淡饭，有时十天半月也闻不见肉味。

好不容易遇上慕凌月打到野味，看着面黄肌瘦的慕凌月和乳娘，她又实在不忍心多吃。

偶尔去河里捕鱼，做出来的烤鱼也多半都是入了秦三的五脏庙，亦或是她故意装出一副不喜欢吃的模样，尽可能让给了嘴馋的香兰。

再加上她这几日劳心费神地照顾受伤的香兰，身心俱疲，体质自是大不如前。

今天又舟车劳顿、粒米未进，还在毒日头下站了这么久，别说是体弱的慕凌芷了，就是正常人也受不住。

“二小姐，老夫人已经起身了，让您先进屋喝杯茶，稍等片刻。”

就在慕凌芷感觉自己快要倒下的时候，屋里终于走出了一个丫鬟，毕恭毕敬地将她请进了屋。

她迈着打颤的步子，稍有些艰难地跨进了门槛，身上早已是虚汗淋漓，嘴唇也有些发白。

‘姜还是老的辣，果然是老谋深算，像是掐准了我的身体极限，既让我吃尽了苦头，又不至于昏厥在这福清苑，惹人非议。’

‘现在看来，她要是有心为难陈素锦，只怕陈素锦的日子就不会过得像如今这般轻松了，以后可要小心应付才是......’

直到顺利落座，双手扶到实处，慕凌芷才总算是好受了几分，她拿出手帕搌了搌额头上的细汗，就连呼出的气都是烫的。

若不是这个世界的女儿家随时都要注重仪容姿态，讲求站有站相，坐有坐相，她还真想随意将身子往后一仰，什么都不顾了。

好在屋里放了冰，没过一会儿，慕凌芷也就缓过来了，只是身上的衣服沾了汗水，穿着不太舒服。

趁着燕淑华还没出来，她赶忙端起桌上的茶盏，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活像一条搁浅的鱼儿。

待慕凌芷面色渐渐回转，气力也大致恢复之时，燕淑华亦恰合时宜地在钱嬷嬷地搀扶下，从里屋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凌芷给祖母请安，打扰了祖母午睡，还请祖母莫怪。”慕凌芷起身行礼，说话的声音还稍有些虚弱。

“你穿着这么一身粗布麻衣在府中四处招摇，是想告诉府里人，慕家苛待了你这个养女，还是不满我当日送你去庄上？”

燕淑华开口第一句话就直冲慕凌芷而来，没有任何掩饰，反倒让慕凌芷有些猝不及防。

“祖母误会了，凌芷已有三月未在祖母身边尽孝，一心只想着尽早向祖母请安，故而还未来得及打理。”

“若是因此冒犯了祖母，惹得祖母不悦，那可就是凌芷的罪过了，凌芷甘愿受罚，只求祖母莫要动气，保重身子。”

慕凌芷对语言这门艺术也算是熟能生巧、融会贯通了，要想抓到她的错处，即便是燕淑华，也没那么容易。

“果真是生得一张巧嘴，怪不得凌风那小子一门心思为你开脱，在他父亲面前亦是无所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