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素锦将脸撇到了一边，既未叫赵姨娘起身，也没再多言，若她真因为这件事怪罪了赵姨娘，反倒显得她心胸狭窄。

“这人参的确并非孕者禁用的药材，可梅姨娘所服安胎药中的人参片分量委实惊人，足以致使孕者虚不受补、血崩早产。”

“倘若这不是有人蓄意谋害，妾身实在想不通还能有什么别的缘故，得知此事，妾身本欲即刻来禀报夫人，怎知回春苑又生了变故。”

“回春苑小厨房里的芸茴在偏房自缢，幸而被梅姨娘身边的红菱撞见，这才救了下来。”

“芸茴呜咽不止，细问之下才知，原来在梅姨娘的安胎药中加入人参片的人正是她，如今梅姨娘落下死胎，她心中惶惶，故寻了短见。”

“芸茴所言让妾身和梅姨娘皆为之一震，没了主张，可兹事体大，又实在不宜对外宣扬。”

“与梅姨娘商议之后，我俩决定先将芸茴拘在回春苑，待择个适宜的时机向夫人禀明后再做决断。”

“不料妾身来寻三小姐时，夫人正与二小姐和三小姐谈论此事，既是如此，妾身便据实以告了。”

赵姨娘见陈素锦没有言语，她跪在地上也不起身，轻描淡写地就说出了一段让在场所有人都颇为震惊的话。

见赵姨娘说得头头是道，慕凌芷不禁在心里嘲讽地笑了。

明明是梅姨娘贪得无厌、见识短浅，又生了一副克子之相，这才早产落下了死胎，怨不得任何人。

可经慕凌湘和赵姨娘这么一挑拨，整件事就变得扑朔迷离、疑团重重了起来，她可算见识到什么是不分黑白、颠倒是非了。

“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身为当家主母，我却一无所知，怎么，你们是觉得我这个夫人做不了主，得让老爷下朝主持公道么？”

这次陈素锦是真的恼了，她这句话既是说给赵姨娘听的，同样也是说给她身边的丫鬟下人听的。

回春苑出了事，旁人不知道也就罢了，可若是连陈素锦这位当家夫人都不知晓，还要让一个姨娘来告知，岂不闹了笑话？

屋里的下人闻言皆齐刷刷地跪了一地，慕凌芷和慕凌湘也行着礼，不敢动弹，整个前厅噤若寒蝉，就连空气都变得冷凌了起来。

“都起来罢，玉莲，你去回春苑把芸茴带来，梅姨娘身子不便，就让她歇着吧，翠荷，你让人去请张大夫过府。”

稍作缓释之后，陈素锦的心绪这才平复了一些，事已至此，唯有严查方能了事，与其闹得人尽皆知，倒不如今日就在这芳华苑将事情了结。

“是。”玉莲和翠荷领了命便先后出了厅堂，屋里的人也都站了起来，下人们却还是鞠着身子。

慕凌芷和赵姨娘相视一眼，赵姨娘面上虽带着柔和的浅笑，可慕凌芷只觉得她像是一条咬人的毒蛇，连笑靥之中都带着能麻痹人心的毒素。

不可否认，慕凌芷对赵姨娘一向没什么好感，一半原因是因为她是慕凌湘的生母，另一半原因则是因为她的面相。

下颚尖长、腮骨削瘦，眼尾侧边的妻妾宫位置还生有一颗黑痣，这样的长相虽然妩媚多娇，却并不是什么好面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