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姨娘的眼神和语气里都充满了慈爱，温暖的低吟就像是在哄着怀中的婴孩睡觉一般。

“不行......我现在就要......姨娘，给我戴上吧......生病了......也要漂漂亮亮的......”慕凌兰费力地摇了摇头，有气无力的声音听着很是虚弱。

她半睁着眼睛，虽是看着眼前的温姨娘，视线却是模糊的，她想要抬手去抓，但又使不上一点力气。

脑子里昏昏沉沉，嘴里也苦得厉害，四肢的软麻与心口的窒息感循环往复，就如同挥之不去的梦魇，将她一次又一次地拽入地狱。

她感到困倦不已，却又不敢阖上双眼，安心熟睡，因为她的每一个梦境都是那么的可怕。

她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了，年仅四岁的她还没学会如何做人，又怎么会懂得什么是死亡呢？

“好......姨娘这就去给你拿......”温姨娘见慕凌兰如此坚持，也就依了她。

慕凌沅和慕凌芷在一旁看到这样的场景，心里同样感觉一阵绞痛，而梅姨娘的表情则要复杂和微妙得多了。

不一会儿，温姨娘便回到了慕凌兰的身边，她的手里正拿着一朵粉蓝色的珠花，俨然就是慕凌芷之前送给慕凌兰的那一朵。

在丫鬟芍药的搀扶下，温姨娘将慕凌兰扶坐了起来，并动作轻柔地替慕凌兰稍微整理了一下头发。

大概是长时间卧病在床，梳了发髻反而不便，所以慕凌兰的头发是披散着的，要想戴稳珠花，难免有些困难。

可若要梳髻，病重的她又实在经不起折腾，温姨娘拿着珠花踌躇良久，终究是没有想到合适的法子。

“我来吧，四妹妹喜欢这朵珠花，也是与我心意相通。”说着慕凌芷便起身朝床边走了去。

“这......二小姐，当心把病气过给了你，还是我来吧......”温姨娘虽然对慕凌芷的举动很是感动，可该考虑的她也不能大意。

“四妹妹不过是天生体弱，又不是得的什么疫症，哪里来的病气？”慕凌芷并未止步，见此情形，温姨娘也只好让到了一旁。

“四妹妹，你若是喜欢这朵珠花，待你身子痊愈了，二姐姐便把与它成套的首饰都送予你，可好？”慕凌芷捊了捊慕凌兰的长发，温声说道。

“二......二姐姐......”慕凌兰勉强还能认出慕凌芷，但主要是依靠声音来分辨的，她的眼睛已经看不清了。

“是二姐姐，二姐姐跟长姐来看你了，你若还撑得住，二姐姐就把珠花给你戴上，若是觉得累，就先睡下，等醒了再戴，四妹妹这么乖巧，即便不梳髻也是好看的。”

慕凌芷大多时候都是淡漠疏离、娴静少言的，难得会这么温柔地跟人说话，也只有慕凌霁和慕凌兰这样的小孩子才能有如此待遇。

“二姐姐......给我戴上吧......我日日都戴着......今日......今日也不能落下......”

慕凌兰颇为艰难地抬了抬手，她微凉的指尖刚好触碰到了慕凌芷的手背，慕凌芷微微一颤，却并未缩手。

慕凌兰的手很凉，她弱小的生命就像一盏在风中摇曳的烛火，随时都有可能会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