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池塘,小桥,石亭。
已经是翩翩佳公子的方以智,和冒辟疆两人相对而坐,两人中间的石桌上,不是清茶,是安大娘给方以智开的中药,治疗受寒感冒的中药。
方以智放下茶盏,从一边的火炉上,提过茶壶,从里面倒了些热水,把茶盏里的药沫冲洗干净,等那了起来,闻着没有药味了之后,才从冒辟疆手上,结果另外一个茶壶,里面是新煮好的普洱茶。
普洱茶汤的颜色,和之前的药汤并没有多大区别,也就是颜色了,比起味道来,茶汤可是要且醇且香许多。
方以智一口气喝了茶盏里的茶汤,顺便把残留在嘴里的最后一丝药味,也冲进了肚子里。
冒辟疆重新给方以智满上茶水,而后往茶壶里续上水,放在火炉边上煨着,“这回知道错了!不好玩吧!”
“想笑话?懒得搭理你!这些天有什么事情没有?说道说道呗!”关于大演兵这些天的日子,方以智是想都不愿意想,赶紧把话题转到冒辟疆这边。
“巧了!就在前两天,据说是日本町那边有几个日本浪人,在城里行凶数起,还杀了好些个人,其中竟然有三个是咱们这边的,后来大家传开了,我这里才知道,是一家三口,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儿子,竟然就那么被日本浪人给杀了!”冒辟疆把刚刚听来的事情,简单的跟方以智说了句。
“那些倭人?他就没调查清楚?为什么杀人?听你这么说,好像不止是杀了三个,还有更多的人命?”方以智感觉嘴里面还是有些苦,把茶水含在嘴里,就不打算咽下去了。
“我也是听张老这边说的,好像是为了钱财,至于其他的?那天晚上,确实有好几处着了明火,只是,具体的,我就不清楚了。你知道的,我怕冷嘛!所以,这些天都躲在家里了!”对于没能给好朋友一个明确的答案,冒辟疆竟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鬼才知道他冒辟疆怕冷?就是方以智不知道?
“具体的说说!反正现在也没事,他就没采取什么行动?比如说抓捕凶犯什么的?”方以智把茶水咽下,示意冒辟疆把茶水满上,再接自己的话。
“那户人家是跟了张老他们,最先到鸿基,也就是现在的潜龙城的,具体叫什么名字不知道,只知道她夫家姓黄,带着两个儿子,都在学校上学,家境的话,应该不怎么样吧!因为那黄氏之前是跟在吴氏手下做事,后来大建新城,还是和吴氏一起负责大家伙的吃食。这种一个劳力,负责一家三口的日子,想想都不会有多少钱财的。至于你说的抓捕凶犯,那衙门的上下里外都是他小子的人,自然是大抓特抓了,你没回来这些天,这都已经抓了好几十个了!全部关在大牢里面,听说那小子派了韩世喜过去,就快要审出来了!”冒辟疆觉得,要是自己不说清楚了,那今晚怕是没机会睡觉了,看着对面一副求知求解的方以智,赶紧把自己知道的最后一点情况说了出来。
“照你说的,那黄氏一家根本就没什么钱财,那倭贼得是蠢到什么地步?才会去她家里杀人求财,你之前说了,还有好几处?都是倭贼做下的?那几家的状况如何?”方以智把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看着冒辟疆,意思就是,赶紧的,把事情说清楚了啊!
“还是有几家小富之资的,你问这个干什么?难道你怀疑不是日本浪人做下的?这看不能乱说,事发当晚,就是隔壁邻居给那小子报的信,也是因为这样,那晚上的夜巡都被教训了,现在还趴在床上,没力气起来呢!”在冒辟疆看来,这事情已经是清楚明白,人证物证一切齐全,唯一差的,就是作案人员的供状而已了!至于为什么要抢黄氏这种无寸产之家?那不是她冒辟疆考虑的,又不是建造亭台楼阁,深闺琼苑,他冒辟疆可没有兴趣。
在方以智看来,这件所谓的案子,可是漏洞百出,第一个漏洞,就是巡夜的亲卫,虽然平常时候都是护卫队负责,但因为大演兵的关系,巡夜的差事就交给了亲卫,方以智知道,江野手下的亲卫,那都是从护卫队里面甄选出来的,而且,行事规矩,比起护卫队来说,更是严格了不止一个档次,加上如今城中守备力量空虚,那亲卫队不管是做什么事情?都只会更加的仔细且严谨。既然如此,那怎么还会出现杀人谋财的事情来呢?第二个漏洞,就是黄氏,黄氏家无余财,而和黄氏比起来,比黄氏更有钱的人家,比比皆是,那为什么不抢更有钱的人家?而单单看上了黄氏一家呢?而且同一晚上的案子,既然都是同一伙人做下的,那为什么别处都是纵火行凶,而单单黄氏这边仅仅是杀人谋财呢?第三个漏洞,就是江野自己,在方以智和冒辟疆来了潜龙城之后,可是对江野有过专门的了解的,因为一件将要发生的,不确定的事情,就敢把一个会社的人都给杀了,而且是一个人,为了救被绑架的丫鬟,更是单刀赴会,而且还伙同衙门,把无干的日本町清洗了一遍,都做到这个份上的人了,如今既然确认了杀人谋财的是日本浪人,那为什么不直接杀过去?而是要拿什么供状?
方以智越想问题越多,越想漏洞越大,干脆也不自己想了,直接去问江野去,当即放下茶盏,接着把冒辟疆的茶盏也给放下,就要和冒辟疆两人一起,亲自去找江野问个清楚!
方以智要去?那冒辟疆自然是陪着,只是在去之前,冒辟疆还是有些想不清楚,这刚刚被那小子捉弄折腾的够呛,现在又要送上门去,冒辟疆实在是不确定,待会见了那小子,两人又会被怎么样捉弄?
“你确定要去?”冒辟疆忙着把茶壶里的茶叶倒将出来,顺道把茶壶,茶盏涮洗干净,“你不是刚说过,不在搭理他了么?怎么的?刚过一会就王了?”
“是懒得搭理他,但那不是我还管着这一亩三分地的民事嘛!正所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既然是在我管辖的范围内出了事,那自然要由我去弄清楚,查明白,走了!走了!也许还能蹭上一顿晚饭,那小子人不怎么样,管家的丫头倒是有一手好厨艺。”
听得方以智最后半句话,感情不是去办事,而是去蹭饭吃的。
“好吧!我不认识这人,我跟他不熟!”冒辟疆如是嘀咕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