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神庄外，洪武与玄盗并肩站在湖岸边。此时正是日落时分，夕阳洒下的光辉，照得整个湖面波光粼粼，一片金黄。

放眼望去，沈凝儿正带着一个小女孩绕着湖泊奔跑，玩得十分开心。只是与先前不同的是，小女孩的额头上，多了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

“洪兄，多亏你，才保住了那些百姓的性命。我代表他们，谢谢了。”玄盗看着在远处欢快奔跑的女孩，眼中露出了难得的温柔。洪武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沈凝儿与身旁的女孩，都是那样的快乐，那样的无忧无虑。

“无妨，只是做了一件力所能及的事情。倒是你，原来是这一代酒神庄的守护，失敬了。”

“呵呵，我算什么守护，时至今日，我的修为还不及前辈们的十分之一。”玄盗闻言，摇头苦笑一声，终于收回了目光。随后望着日落的方向，夕阳的余辉打在脸上，洪武看到了一丝孤独与苍凉。

“这世上，没有一个人生来就能守护一切。炼气士修行，本就是逆天之举，又哪里会是一帆风顺？世人皆有自己的命数，玄盗兄不必太过挂怀。”

“你不必安慰我，魔门重归神武，这是大势，我的确改变不了。洪兄，你想问什么，就问吧。”玄盗似乎看出了洪武的心思，摇摇头，彻底闭上了双眼。

“这孩子，真的是唐寅的？”

“自然是他的，只是被冰封了千年，直到五年前才被我接出来。血河门的人说的没错，双儿的体内的确流着太古魔神的血脉。当年，我与唐寅师出同门，一起生活，一起学艺。虽不是亲兄弟，但情同手足。后来，我们又一起游历天下，在极西大荒之中，遇见了她。”

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玄盗顿了顿，并没有立刻说下去。洪武自然明白，这个“她”，便是唐双儿的母亲。

“如果我没有记错，太古时代，地界的种族之中，以巫族最为强大。其次是妖族、然后才是人族。我在中央地界看过许多古籍，也知晓一些太古时代的事情。却从未听说过太古魔神一族。”

洪武皱了皱眉，开始在湖岸边踱步。这个湖泊，正是五天前玄盗遇见那神秘炼气士的月池湖。

“魔神二字，包含的意思太多了。炼狱魔神，仙界魔神，凡是修炼魔道的高手，一旦羽化飞升，同样可称之为魔神。这两个字，至少在中央地界，并不是对一个族群的称谓。”

“或许吧，在中央地界，并没有魔神一族。又或者，太古时代，中央地界对他们的称谓并非魔神。可在这里，的确是有这么一个种族的。他们是凌驾于人族与妖族之上的生灵。天生便有极其强大的力量，没有人能够改变自己的命运，更无从选择。他们生来便被赋予了善良与邪恶的本性，因此被称为魔神一族。”

“因为邪恶与善良的不同，所以被称为魔与神？”洪武点点头，倒是有些明白了。这个种族或许只在神武地界延续，或许太古时代的九州也有。但世人并不知道他们的来历，只是畏惧那天生便隐藏在血脉之中的力量，所有才得了魔神之名。

洪武还清楚地记得唐双儿释放出来的那股气息，恐怖得令人颤栗。而她的血液，为玄金之色，与人族和妖族都不同。

不过此时，玄盗并没有看洪武的表情，而是自顾自地说着，仿佛陷入了一段即悲伤却又美好的回忆。

“听起来或许有些可笑，我和唐寅同时爱上了那个姑娘。我们三人一起闯荡大荒，又一起云游四海，约定好看尽世间所有美景。那是我一生中最开心的日子，可他是天下第一的美男子，更是受世人追捧的酒神，我终究比不过他。”

“后来，他们有了孩子。可她在生下双儿的时候，便死了。直到那时唐寅才得知她的身份，太古魔神一族。这一族的传承非常奇怪，胎儿落地的瞬间，便会吸尽母亲体内所有的生命精华和力量，连同寿元，也一并继承，全部融进这一代的血脉之中……当时我并不在他们的身边，直到很久后，唐寅才告诉了我一切。而那时，双儿已经被他封印在极寒冰晶之中，一晃便是千年！”

“吸尽母亲的所有生命精华和力量，连同寿元也一并继承？好恐怖的传承方式，如果真是如此，从太古到现在，她的寿元，岂不是无穷无尽？”洪武目光一动，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玄盗的话，让他想到了一种极其恐怖的可能。

如果说太古魔神的传承方式，真如玄盗所说，那这一脉的每一个存在，都将是逆天般恐怖。因为他们的体内，融合了无数仙人的力量与寿元。从太古到远古，从远古到上古，再从上古到如今。无数代魔神的寿元与修为，全部凝聚在一个人的身上。这股力量将有多么巨大，洪武已经不敢想象了。

此时此刻，洪武望着唐双儿的目光，再次发生了变化。从好奇，变成了敬畏。这样的目光，放在一个五岁大的孩子身上，显然是无比诡异的。

“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仙的话，或许双儿便是吧。”玄盗摇摇头，语气开始变得有些落寞。“我以为他已经告诉了我全部，可我错了。这上千年来，最痛苦的，始终是他自己。”

就在玄盗说话之际，洪武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突然转身朝月池湖的东南方望去。不知何时，在距离湖泊十里外的一棵桃树下，多了一道白色的影子。

唐寅就站在那里，远远地看着唐双儿，至始至终，都没有再靠近月池湖半步。洪武发现，自己的鼻尖突然酸酸的，眼眶似乎湿润了。

而这一次，玄盗没有再逼唐寅去看她。只是叹了口气，一步一步踏着水面，走远了。

“唐兄，如果你非去灵都界河不可，我可以陪你一起下去。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洪武以神魂传音，目光却看向了远处的唐双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