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后，已是夕阳西下。冬季的夜幕来得特别快，黑暗中的翎川花都，渐渐平静了下来。

邪云童子与皇甫妙音联手，原本是能将长孙敬汝永远留在此地的。可最后一刻，九阳孤鸿的出现，却让二人功亏一篑。不过这并非什么意外，而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因而虽未轰杀长孙敬汝，但洪武等人都并不失落。

皇甫世家的宫殿群内，洪武与赵云一在一个无人的院落之中饮酒。周围花香四溢，抬头便可看见璀璨的银河，夜空清澈，明月高悬。此时，皇甫妙音还在处理族中的事务。皇甫世家遭遇大劫，损失惨重，甚至连族长皇甫玉都陨落了。因而许多事情，全都落在了天启圣君的身上。至于邪云童子，白天的时候就已经不知去向了。

对于这个神出鬼没的师傅，赵云一也没有办法，只好由着他云游四方。

大战之后的天地，似乎更加的安静。洪武与赵云一对饮，无话不说，倒也快活。

“洪兄，当初在神魔别院初次见你，我便知道你绝非池中之物。如今看来，我的眼光的确很准。若不是你，仙云门万年根基，就毁在我的手中了。长孙敬汝选择与你作对，实在是大错特错！”

赵云一说到这里，仰头饮尽了杯中酒水，笑声粗犷，没有半点元神仙尊的架子。洪武见状，重新给他倒满了酒，淡笑道：“门主过誉了，我只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罢了。这天地，本就是一个熔炼苍生的烘炉。每个人都一样，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不是生，便是死。长孙敬汝想杀我，我自然要反过来难为她。其实也说不清什么是非对错，都是为了活下去，拼命罢了。”

“是啊，都是为了活下去……”赵云一目光一动，突然放下了酒杯，看着远方的夜色，叹息道：“芸芸众生，只要不曾飞升，便都一样。也有生老病死，也有三灾九难。我等炼气士虽高高在上，俯瞰红尘，但到底还在六道轮回之中，早晚有一天也会耗尽寿元。既然都要死，与凡人又有什么区别呢？皇甫世家，何等荣耀的一脉，可到头来，还不是走到了今天这般田地？现在，我终于有些明白师尊的心境了。”

赵云一说罢，再次仰头饮尽了酒水。而洪武，依然不紧不慢地给他倒上。至始至终，脸上的神情都没有变过。

“烈前辈是有一颗赤子之心，你我不能及。游戏人间，看尽天下美景，这自然是一种活法。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路要走，这天下亿万万苍生，无数的因果，才组成了这个红尘世界。若有一天，我能斩尽因果，忘却前尘，或许也会学烈前辈一样，游尽八荒六合，再也不沾染人间的是非！”

“斩尽因果，忘却前尘……唉，谈何容易啊！师尊他倒是无事一身轻了，却将仙云门扔给了我。这辈子，怕是没有清净的时候了！”赵云一连连摇头，苦笑不已。随后见洪武杯中无酒，又连忙给倒上了。

“喝，难得有个明白的人能够聊聊。今天，不醉不归！”

“哈哈哈哈……能与门主相识，也是洪某人生的一大快事。今天，我就陪门主喝个痛快！”此时，洪武也来了兴致，抬起酒杯便是一阵狂饮。两人喝上了劲，完全不顾形象，半个时辰后，已经有些微醉了。

“洪兄，当日方无山一别，连我也以为你死了。没想到，你们与天启圣君还有这番遭遇。那灵都地府，居然还有仙级高手？”

“不错，那刹罗天的修为，早已是神仙中人。炼狱魔神，若无天帝封印镇压，恐怕每一个都能打穿三界。我能逃出来，也算是运气了。”

“啧啧啧……素闻太古时期，有斗战胜佛大闹地府，连生死簿都给毁了。此事在当年，可是闹得沸沸扬扬，震惊三界。如今听你说来，应当是以讹传讹，子虚乌有了。”

“生死博？斗战胜佛？这是什么故事，为何我从未听说过？”洪武闻言，双眸微眯，却是突然来了兴趣。当初自己能从刹罗天的手中逃过一命，全靠皮皮施展的佛门神通。他还清楚得记得，无论是刹罗天还是邪欲天，这两大魔神在看见漫天佛光的时候，脸色都是极为震惊的，甚至还有些惧怕。

而在当时，他还知道了仙界有一个“极西大世界”，乃是佛门之源！

此时，赵云一自然不知道洪武在想些什么，只是一杯酒下肚，心中痛快，无话不说。

“这是太古之前的事情，洪兄不知道也正常。据说那斗战胜佛乃是一头猴子成精，一开始没有人教他，便懂得吸食日月精华自我修炼。”

“妖族？”

“不错，的确是妖族，而且还是一头巨妖。据说此猴心性凶残，奈何天赋异禀，修炼的速度之快，三界之中无人能及。后来，也不知是何方神圣教会了他一身神通，居然让他直接撕裂了天人屏障，降临到了仙界之中。洪兄，你可明白，直接撕裂天人屏障的意思？”

“你是说，他没有渡雷劫，便直接进入了仙界？”洪武脸色骤变，听到这里，他是真的有些骇然了。

与此同时，赵云一也倒吸了一口凉气，连连摇头：“不但没有雷劫，就连三灾天劫也没有出现。而且这头猴子能够任意地来往天地两界，如入无人之境。此事有违仙规，仙界自然要派人擒拿，但偌大的仙界，根本无人能够奈何。后来仙界大军直接打下界，杀了不少妖族。猴子为了救人，便又打下了炼狱，将地府闹得鸡犬不宁。洪兄，这才是真正的打穿三界啊，实在是厉害，厉害啊……”

“太古时代，妖族乃是与巫族并列的一脉，的确十分厉害。而当时，我们人族，反而十分弱小。不过门主所说的，与斗战胜佛四字，并无干系吧？”

“嘿嘿嘿嘿，你别急啊，后面还有呢，听我慢慢说。快，把酒满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