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洪武凝视着齐老大所指之处，声音低沉，双眼依旧猩红无比。

齐老大见他这个模样，眉头紧皱，有些担忧道：“洪武，你怎么了，没事吧？”洪武前后的变化，让齐老大非常担心。毕竟洼沼渔村上百头的海妖，洪武虽然将其全部灭杀，但或许受了什么伤也说不定。

“滚！”然而回答齐老大的却是一声怒喝，随即，洪武猛地挥开衣袖。一股凶煞的法力涌出，立刻将齐老大掀出了十几米外。只听到一声哀嚎，齐老大重重的摔到了地上。好在洼沼渔村地处海岸，地面多是柔软的泥沙。除了五脏六腑微微震荡以为，倒是没有受什么大伤。

不过这一幕，却是将一干码头的工人吓得面如死灰。谁也不知道，刚刚还和颜悦色的少年，为何突然变得如此暴躁。此时此刻，所有人的心头都被一股阴霾笼罩着。他们的性命可都捏在洪武的手中，对方若是变得更加狂暴，可就凶多吉少了。

“爹，你怎么样！”齐大木看到洪武一掌掀飞齐老大，顿时神情惊恐，猛地跑了过去。此时的齐大木，猛地咳嗽两声，居然吐出一大口鲜血。他的年纪毕竟大了，而且最近这几年，没日没夜地给海妖修建塔楼，身体早就开始垮了。洪武看似随意的一击，全是将他的五脏六腑都震出了内伤。

齐大木见状，脸色大变，怒道“洪武，你干什么，我爹哪里惹你了？”

“混账！咳咳，咳咳……你，你给我闭嘴！”齐老大突然听见儿子愤怒的叫骂声，立即吓得魂飞魄散，抡起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随后，齐老大才压低声音，忧心忡忡道：“大木，你再这样鲁莽下去，老爹可就帮不了你了。他现在的状态，似乎已经走火入魔了，千万不要惹他。”

“走火入魔？”齐大木闻言，全身一颤，这才冷静下来，望着洪武的背影眉头紧锁道。

“不错，他现在杀气极重，而且双眼通红，就如同妖魔一般。我听说，武林高手练功出了岔子，就会走火入魔。洪武本性不坏，一定是中了海妖的法术，才会变成这样。而且洪畴的死讯，让他心神大乱，恐怕要很长时间才能缓过来！”齐老大毕竟是多年的老江湖，虽然不懂炼气士的事情，但眼光很准。洪武此时的状态，的确是入魔了，念头之中的杀意，几乎占据了他所有的意志。

“大木，我们逃离羽国的希望全在洪武手里，千万不要冲动。生离死别之痛，会让人迷失自己。你们都还年轻，洪武比你还小几岁，更加难以走出来。等等吧，等他清醒过来就好了……”齐老大望着远处的海面，摇头叹息了一声。随后便闭上双眸，不再说话了。齐大木闻言，彻底冷静了下来。

“爹，洪武不孝，到现在才来看你！”此时，洪武却突然跪了下来。在他的身前，多了一个简陋的土堆。土堆前头，竖着一块木匾，其上刻了“生父洪畴之墓”六个大字，却是一座新建的坟堆。这座坟堆简简单单，却埋葬着洪武所有的回忆，更埋葬着撕心裂肺的痛苦。洪畴死了，却连尸体都没有留下来。洪武能做的，只能在他惨死的地方建一座孤坟。冷冷清清，或许很快就会被潮水淹没。

然而人死如灯灭，纵使有再大的神通也救不回来了！

“当年我若能早点到羽国接你，或许就不是这样的结果。爹，洪武不孝，没有让你过上一天的好日子。该死的海妖，该死的码头，杀杀杀杀杀……我要将你们全部杀光！”

轰隆！

夜空之上，猛地响起一声惊雷。洪武仰天咆哮，疯狂地喊了五个“杀”字后，猛地站起身，转过头来。

一双猩红的眼眸闪耀着妖异的寒芒，惊天的杀气弥漫，说不出的恐怖。仅仅只是被洪武盯上一眼，齐老大等一干码头工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脚步踉跄，连身后退。只见所有人的脸上都已是煞白无比，心脏猛跳，仿佛堕入了无边无际的血海之中。前方无路，回头无岸。心中，被恐惧、无助、死亡的念头所笼罩，挥之不去！

“当年，就是你们对我爹拳打脚踢。也是你们，让我爹开船出海，遭了这无妄之灾。齐老大，你是罪魁祸首，我要杀了你！还有你们，你们所有人都要下去给我爹陪葬！”

此时此刻，洪武全身血光弥漫，说话的声音已经完全变了。尖刻、沙哑、低沉，冰寒刺骨。那“杀”字从他的嘴里吐出，就仿佛寒冬腊月的风雪，让所有人的心头都笼罩着一股阴霾。对于船工们而言，此时的洪武甚至比海妖还要可怕。因而他的杀气太重了，重到一个普通人，甚至是一个小孩都能够感觉得到。

“爹，怎么办，洪武好像要杀我们！”齐大木扶着齐老大连连后退，眼神惊恐无比。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齐老大喘着粗气，目光之中，又是震惊，又是恐惧。他万万没有想到，洪武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彻底入魔，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原本唯一的救世主，如今却成了要杀人的魔头，齐老大已经开始绝望了。

吞了吞口水，沉默了片刻的齐老大终于怒吼道：“大家快跑，不要回头，跑得越远远好！”

一声怒吼，船工们这才从无边的恐怖之中回过神来。纷纷惊叫，疯狂的朝渔村后面的丛林跑去。

“嘿嘿嘿嘿……你们想能跑去哪里，全都给我回来！”洪武站在原地狞笑连连，陡然伸出手臂。一股血光涌出，将所有人都摄了回来。区区凡人，在炼气士面前根本逃无可逃。眨眼间，原本已经跑出了数十米的船工全部倒飞而回，重重地落在了洪武的脚下。此时，齐老大才真正感受到了什么叫绝望。

身前的黑衣少年，在用一种怎样的目光打量着他们啊？死寂、孤独、疯狂，无边的杀念再次笼罩着众人。然而这一次，他们已经丧失了所有逃跑的念头。

“仙师，求求你放过我们，求求你了……”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不想死啊！”

噗通、噗通、噗通……

随着第一个人跪下，几乎所有人都跪了下来。十几名船工，只有齐大木一人没有向洪武下跪。此时，这个血气方刚的少年狠狠地望着洪武的面容，怒喝道：“洪武，你醒醒，你赶紧给我醒过来！”

齐大木声嘶力竭地怒吼着，随即猛地冲上前，一把抓住了洪武的肩膀。然而下一秒，只听到“嘭”的一声，齐大木瞬间被洪武弹飞。身体撞在十几米外的房门上，滚落在地，猛地吐出了一口鲜血。受伤之重，已经说不出话了。

“仙师饶命啊，我们错了，我们再也不……”看见齐大木被毫不留情地震飞，其中一名船工连忙磕着响头，简直害怕到了极点。可是他的话还未说完，便有一道红光闪烁，一颗大好的头颅已经滚落在地了。

“老张，老张……”齐老大看着身边之人突然死去，顿时眼眶欲裂，悲痛地怒吼道：“洪武，你快醒醒，你快醒醒啊，不要再杀人了！”

噗呲！

齐老大刚刚吼出声音，脸上的表情便永远停留在了这一刻。洪武手持一口黑剑，目光狰狞地刺穿了他的咽喉。随即剑身微微一颤，齐老大的肉身猛地化为了无数血肉，死得不能再死了。

“爹！”齐大木忍者疼痛抬起头，却看到了这永生难忘的一幕。刹那间，原本就伤势严重的他，急火攻心，昏迷了过去。然而洪武根本听不见他的悲痛，依旧舞动着手中的黑剑，随后，一阵血光弥漫，船工们一个接着一个死去，全部都是头颅被斩，死无全尸。

“哈哈哈哈哈……死吧死吧，你们全部都该死，全部都该死！”洪武杀光所有船工之后，仰天狂笑，脸上的表情狰狞无比。笑声落罢。洪武提着鲜血淋漓的巨阙天绝，一步一步朝齐大木走去，瞳孔之中的血光越发的浓郁。

“呔，何方妖魔，居然在此屠杀人族百姓，还不给我住手！”突然间，洼沼渔村上方，猛地响起一声厉喝。随后，一道蓝光自南边的天空落了下来。却是一个年轻人驾驭着一头漆黑妖狼，手持长枪，凶悍地朝洪武杀来。

“哼，找死！”洪武此时虽然已经入魔，可强大的杀念并没有蒙蔽他的六识。无论是听觉还是嗅觉，都比平时还要强大。那年轻人的一声怒喝，让洪武猛地转过身，猩红无比的双眼死死地盯了过去。

“糟糕，此人好强大的法力！”那年轻人被洪武的目光盯住，只感觉全身冰凉，眼皮狂跳起来。越是靠近洪武，就越发现对方的法力之强，居然让他无比的心悸。

当下连忙止住座下妖狼的脚步，低喝道：“墨道非攻，邪魔慑服，镇压！”年轻人双手结印，远远地朝洪武挥出一道蓝光。刹那间，一本古书闪烁着淡淡霞光，猛地镇压在了洪武的头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