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乐门所隐居的道观,是传承了千年的古刹。原本只是几个野道士在山中隐居,非常的简陋破旧。天乐门在六年前被微羽派偷袭,几乎全灭。张奎全带着幸存的弟子隐藏到山中以后,才将道观修缮,有了如今的面貌。
“仙师,藏宝室就在这石墙之后,请进。”张奎全带着洪武在山路上兜兜转转,走了两刻钟,才在一座山崖前面停了下来。此地,距离道观已经有五六里山路,蜿蜒曲折,林深草茂,的确是非常隐秘的地方。洪武以神念感知天地,发现四周的元气明显比山下要浓郁许多。
张奎全在山崖上摸索了片刻,一扇石墙徐徐打开,随后,洪武跟着老道进入了天乐门的藏宝室中。
所谓的藏宝室,其实只是一个方圆不到二十步的狭小空间。以天乐门如今的势力,能够在山崖内部开辟这么大的空间,已经是极限了。放眼望去,地面上,堆放着一些金银、兵器,和大量晒干的药材,都是武林门派之中常见的东西。无论是兵器、还是药材,对于练武之人都是不可或缺的。至于金银那就更不用说,任何门派都需要强大的财力来巩固根基。
不过洪武却没有在意这些东西,而是将目光放到了石室的正中央。那是一尊半人高的小型丹炉,三足四耳一宝盖,其下有两个通火口,通体锈迹斑斑。丹炉的样子其实并不算奇怪,然而洪武仅仅只是看了一眼,念头之中便突然涌出一段非常玄奥的经文。那是一种洪武从未见过的文字,并非九州通用的字体,也不是修仙界的道文。
然而洪武刚刚闭上双眼,想要感悟这段经文的时候,念头中的异象却又瞬间消失了。
“怎么回事,最近老是心神不宁,难道只是我的幻觉?不对……”洪武皱眉思忖片刻,神色凝重,询问一旁的张奎全道:“老头,这丹炉从何而来,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洪武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九州的武林门派中,很少有精通炼丹术的人。丹鼎之道,就连各大仙门都没有真正的传承。而且眼前的这尊丹炉,通体生锈,显然已经闲置了许多年月。一件不该出现在天乐门中的东西,此时却静静地躺在这里,让洪武感觉到了一丝古怪。
“仙师是说这尊东西?”张奎全闻言,朝石室中央看了一眼,顿时捋着长须道:“这尊丹炉的真实来历就连小老儿我自己也不清楚。大约是数百年前,我天乐门的第四代祖师在游历岚州之时,从一个渔民的手中购得。听那渔民说,这丹炉是他出海捕鱼,在南海中打捞上来的,也不知是多么古老的东西。那时候,第四代祖师正巧懂些玄黄之术,见这丹炉来历不凡,还以为是什么神仙之物,便花了点银子买了下来。第四代祖师死后,留有遗言,要我天乐门弟子世世代代保留这尊丹炉,说是日后会给天乐门带来天大的好处。所以,此炉便作为镇压气运之物留在门中,一直传承到今天。”
张奎全一口气说了许多,到了最后还不禁叹了口气。洪武自然明白他在叹息什么,如今天乐门由盛而衰,已经快要覆灭了,可这尊几百年前的丹炉却依然还在。说什么镇压气运,一个门派的未来,岂是一尊没有灵性的丹炉能够左右的?
隔世经年,风云变幻,物是人非事事休。当初的天乐门一去不复返,而世代相传的丹炉却依然不变。对张奎全而言,这既是无奈,又是讽刺。
洪武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拂袖笑道:“张老头,你既然这么不喜欢它,不如让给我如何?本真人倒是也懂一些玄黄丹鼎之术,眼下正好缺一尊丹炉。当然,我不会白拿你的,出个价吧,或者你也可以向我提一个条件,如何?”
“额……仙师想要这尊丹炉?”张奎全听到洪武的想法,顿时眉头微皱,似乎有些为难。毕竟是祖师爷传下来的东西,尽管对如今的天乐门并无什么用处,但却是一种象征。传承着一个门派的精神和血脉,怎可送与旁人?不过当他思忖了片刻之后,脸上的神情却又变得有些兴奋起来。
对张奎全而言,金银不过是些身外之物,并没有什么。但洪武却说,自己可以向他提出一个条件来交换丹炉,这样就完全不同了。眼前的黑衣男子虽然看似年轻,仿佛少年一般。但修为深不可测,恐怕在炼气士当中都是强大的存在。如果能够从洪武手中得到一个承诺,简直比得到一座城池还要贵重。
在张奎全眼里,炼气士简直是无所不能的存在。想杀谁杀谁,想去哪去哪,比一国之主还要逍遥。用一尊没有任何用处的丹炉去换一个炼气士的承诺,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洪武见张奎全沉默不语,也不着急,他知道,这精明的老头绝对不会放弃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此时沉默,不过是在算计,想从自己身上得到最大的好处罢了。果然,十几个呼吸之后,张奎全突然道:“仙师所说的条件,指的是那些?”
“嘿嘿,不妨事,任何条件都可以。我既然向你索要传承之物,自然不会小家子气。有什么条件你只管提出来,只要我能办到,任何事都可以,当然,也包括杀人。”
洪武目光闪烁,用一种极具诱惑的口气说道。
“好,仙师既然把话说到了这份上,不管答不答应小老儿的条件,这尊丹炉都送与仙师了。不过说到条件,小老儿却是有一个不情之请,望仙师能够成全。”张奎全说到这里,年过八旬的他却突然朝洪武拜了下去,躬身道:“为了保住天乐门最后的血脉,希望仙师能够带我们离开琴国,甚至是离开章州,到一个所有人都找不到的地方。在这里,有太多人知道天乐门的存在了,小老儿死不足惜,可祖师留下的家业却不能毁在我的手中。”
张奎全说到这儿,再次拜了三拜,神色紧张地等待洪武的回答。他虽然知道自己的条件有些过分,可为了天乐门,为了幸存下来的弟子,他也只能厚着脸皮,抓住这最后的希望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