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旭旭见二娘亲自递香蕉上来,也不好驳她的面子,只得接过来勉强地吃了一口。
妙菡见她终于肯吃了,也放心不少,舒心笑道:
“这才对嘛,你身子尚且这样虚,不吃东西早晚是要垮的!身子是自己的,切莫亏待了自己啊!”
“二姐对旭旭的劝告,旭旭记下了……”
“听说姐姐女红做得极好,小妺还等着姐姐快些好起来教小妺做女红呢!所以姐姐一定要听大夫的话按时吃药。若想吃什么了,只管叫下人去买来,莫委屈了自己才好。”
董旭旭闻言微笑着点头应诺。
如此聊到巳时,妙菡与尤小妺方起身告辞。
满少驹因担心旭旭的身体,叫怜心侍奉她好生休息,自己与喜梦也离开了。
哪知刚出怡心轩外门,就见妙菡和尤小妺在门外站着,因上前问道:
“二位嫂嫂还未回去?可是在等少驹?”
妙菡首先开口道:
“二嫂有几句话想嘱咐你,不知二弟可愿聆听一二?”
满少驹一愣,继而作揖笑道:
“小弟自当洗耳恭听,嫂嫂请讲……”
“你虽为大少爷的亲弟弟,但你们毕竟是同父异母,这在兄弟情义上便比嫡亲兄弟减少些。你大哥虽白日里不在府里居多,你也要万事小心些,切莫依着自己的性子来!无论旭旭如何病重,说到底她终究是你大哥的小妾,你如此频繁出入怡心轩,日久只怕生出事来啊!”
满少驹听罢妙菡的一席劝导,心不由一紧,虽有些担心大哥知晓后对自己不利,但他也不忍看旭旭如此冷清而去,因壮着胆子回道:
“二嫂所言极是。然五嫂久病在床无人问津,大哥身为五嫂之夫更是充耳不闻,熟视无睹……岂不叫五嫂寒心?五嫂好歹也是本城中董员外家的千金,如今病了竟无一人愿意侍奉,只留怜心一人守护,叫人如何安心?且不论她是我嫂嫂,即便是路人,少驹也当尽心陪侍,以慰藉一孤苦之人的心!”
“你说得这些话若叫旁人听了或许会信,却是瞒不了我!董旭旭与你同龄,你自然是将她视为知己。但是在伦理上,她是你嫂嫂,你便不能以常人的思维考虑!如你这般长此下去,不但对旭旭不利,更加对你无益!二弟,你好生想想吧!”妙菡语重心长地劝罢,转身同尤小妺离去了。
满少驹站在原地望着她们离去的背影愣了半响,心内更是五味杂陈:可惜这是满府,可惜旭旭终究是大哥的妾,我如此做,终究是不被人认同的……罢了!仙子说旭旭只剩三个月的寿命,如今三个月已经过半,无论怎样,我一定要陪她左右!哪怕日后大哥真知晓了,或打或骂,任凭他处置!我却不想后悔!满少驹思罢,转身向自己的住处走去。
弯月村,弯月湖中。
自那日金夙缘看到善玥童在岸上呼喊自己的情形,她的内心久久难以平静。
不知不觉又过了半个月,而湖面上再未传来善玥童呼唤自己的声音。哪怕她故意倚在洞口侧耳细听,也听不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这都快两个月了,师父还是放不下?”鲢儿游到洞口,望着倚在洞口向外张望的金夙缘,关切地问道。
金夙缘闻言微微摇摇头,叹道:
“是啊,两个月了……每次我想出湖见他,又恐他不原谅自己……鲢儿,我真的很想念善公子……也不知他现在怎样了?心情可好些?”
鲢儿摇摇头,劝道:
“师父,他本就没把你放在心上,你却如此牵挂与他,让自己如此伤心值得吗?鲢儿和兰翠看你这般,都为你感到心急担忧……”
金夙缘闻言轻轻一笑,问道:
“现在几时了?”
“子时了吧?”
“子时?那就是说,善公子已经睡了?他不会来湖上找我了对吗?”
“可以这样说。”
金夙缘闻言心下莫名一沉,对鲢儿说:
“今日是十六,月亮该是圆的吧?好久未去赏月了……鲢儿,今日你练了一天的功,够累的,你先去睡吧,我想上岸望望月亮……”
“都这个时候了,太晚了吧?师父不困吗?若让兰翠知道鲢儿放你上岸,它该骂我了……”鲢儿为难的嘟囔道。
“它为何会骂你?”金夙缘奇怪地问。
“您是我师父,我这做徒弟的就该保护师父……”鲢儿挺直腰板,拍拍胸脯说,“若鲢儿不能保护师父,兰翠自然会说鲢儿失职……”
“你是我徒弟,不是我的侍卫!再说自古都是师父保护徒弟,哪里听说过徒弟保护师父的?依你现在的修为,也保护不了我呀!好鲢儿,放心吧!兰翠这会子在蚌里睡着呢,它不会知晓的。再者事到如今,我也只能这个时候出湖散心,如此才可以碰不到他……”
“师父——”
“听话,明早还要继续练功呢,快去睡觉!我一会子便回来。”金夙缘言罢,轻摆尾鳍游出水洞。
鲢儿见师父心结难消,心想或许出去散散心会好些吧?它也不再劝她,转身变回鲢鱼身,紧贴水床一角睡了。
平静的弯月湖上,清风送爽。
金夙缘慢慢游出湖面,择了一条临岸的小船跳上去,坐在船沿上抬头望月。
月亮犹如一张巨大的银盘,饱满的圆,没有一丝缺憾。
金夙缘不禁触景生情,心里默默叹道:
“月儿月儿,你总有圆的时候,而夙缘的心……总不如月儿你这般圆满……善毓……你就这样将我忘了……善公子,你何时能够原谅夙缘?善公子……善公子……”
“仙子?”
金夙缘正值发愣间,忽听背后有人叫她,回头一看竟是善玥童!
她一个激灵,心猛地紧张起来,似要从嗓子眼里奔出来一般:“他,他怎么会来?”她手足无措,慌忙间起身一跃,“扑通”一声飞跳进湖里。
然金夙缘刚跳入湖中,就听岸上传来一阵急切的喊声:
“仙子莫走——玥童知道那日错了,不该冲仙子发火!望请仙子原谅,千万回来,回来——”
金夙缘听他这一句话,心头跃起一阵惊喜——他原谅了我?她如此想罢,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情感,转身翻出湖面,远远地望了他一阵,方慢慢的、谨慎的向岸边游来。
她来至岸边却并未上岸,只抬头望着善玥童,将一双带着莹莹水光的玉臂搭在船尾,下巴枕着臂弯半信半疑地问:
“公子当真不生夙缘的气了?”
善玥童看着金夙缘此刻的模样,恍然间觉得,这样的情景是何等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一般。奇怪,这样熟悉的感觉,在金夙缘救小妺未果,送他回家的那夜也曾有过。同样的感觉,竟出现过两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