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满泽徽听了顿时哑口无言——真是一个精怪的丫头,我若不答应她,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也罢,姑且稳住她,弯月村总不会跑了吧?只要善玥童还在弯月村,那金鲤鱼必回村子!她一旦嫁入满家,就由不得她了!到那时再……嘿嘿……唉,若不是为了我那病重的麟儿,我也不至于受你一个黄毛丫头的牵制!哼!
思想片刻,满泽徽向尤小妺说:“好,本老爷答应你!你在这里等着。”说完就往旁门出去了。
尤小妺内心繁重,许多的苦涩与委屈一股脑儿涌了上来,但她不敢哭,只好憋着。
她站在空空的大堂内,像被遗弃的孩子般无助……
“你是谁?”
尤小妺惊了一下,回头向门口看去,只见一个眉目清秀,身着猩红百蝶穿花锦袍,头束宝石冠的人站在门旁,面带微笑地望着自己,乍看像女孩儿一般。
尤小妺对满家的人本就存有偏见,今一见这个人便料定是满家的公子,因没有理他,再次背过身去。
这少爷见她不理自己,索性走进来,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她。
只见她娇小俏美,貌可倾城,心里涌起一种怜悯之情:
“你不该来这里!”
尤小妺惊奇地回头看看他,冥冥中感觉他和满家人似有些不同,但她不敢松懈,冷冷地问:
“为什么?”
少爷见她终于说话了,微微一笑,那笑中没有丝毫的霸气:
“可否告诉我姑娘你的芳名?”
尤小妺见他没有回自己的问题,不禁有些恼火,心想——原来也是一样的货色——因瞥了他一眼,口里没好气地回答道:
“日后我们会天天见面,到时你就知道了!”
“你有很大的火气,不知在下可否帮你?”少爷忽正襟危坐相问道。
“你?你能帮得了我什么?”尤小妺听他之言不觉有些好笑。
“我……”
“少驹?”这时满泽徽从后门进来,见了少爷似乎有些惊讶,也有些生气,“你不好好在书房里读书,跑来这儿做什么?”
“爹,看书久了头疼,因此出来走走。不知怎的就走到这里来了,请父亲莫生气……”满少驹见父亲忽然而至,不觉打了个寒颤,忽得站起身,规规矩矩地立在那里低着头等候父亲的教诲。
尤小妺可明显看出他对自己的父亲有多么惧怕。
“看一会儿就头疼了?狡辩!还愣着做什么,快出去!”满泽徽狠狠地呵斥道。
满少驹一个哆嗦,忙称“是”出去了。
满泽徽看着儿子离开的背影叹气道:“真是一个没出息的废物!”继而走到尤小妺的身边将一个扁平的釉里红小瓶子交给她,严肃地说,“拿去!别忘了你的承诺!”
“我们平民百姓绝不会言而无信!只是老爷您别忘了自己的承诺!”尤小妺冷冷地接过解药,瞪了他一眼,走了。
待尤小妺刚走到府门口,就听到身后有人喊自己。回头看去,见又是那个叫满少驹的少爷,本不想答理他正要转身离去,就听背后再次传来满少驹叹息的声音:
“知府是虎穴,姑娘真不该来啊——”
尤小妺又是一惊——同为满家的儿子,他为何竟说出这样的话?因驻足转身问:
“你是满家的儿子,说出这样的话不怕叫人笑话吗?”
“我倒情愿不是满家的儿子呢!”满少驹表情有些忧郁地说,“你应知道我父亲和我大哥的为人……他们……让我抬不起头来……”
“抬不起头?你会抬不起头吗?”尤小妺觉得有些可笑,更不相信这些话是出自一个让人深恶痛绝的满家少爷的口中。
“你一定恨毒了满家的每一个人,从你和我说话的语气里就能听出来。姑娘,你真不该来,不该自投罗网……”
“我要救我的夫君。”尤小妺鼻尖一酸,方才略显强硬的语气也平缓了许多,但言语中不免透露着丝丝悲伤。言罢,她转身头也不回地去了。
满少驹望着她离开的背影站在原地叹气:
“又一个好姑娘掉进了火坑,可惜了……”
尤小妺只身走在喧闹的街上,手内紧紧攥着那瓶解药,心仿佛被撕裂一般,滴滴血泪默默地在心里涌流。
一家玉饰店铺前,尤小妺驻足而望,不禁又低头看看左手上翠绿的玉镯——
去年善玥童用自己的积蓄从这家店里为她买了这只玉镯。她抱怨他胡乱花钱,他却认真地说为她花多少钱都值得!他说玉石养人,他希望妹妹永远康健美丽。温玉如人,恰似他对妹妹的情。当时她多么感动,多么幸福……
而今,玉镯犹在,情分却难圆满……
她迈着沉重的脚步继续向城外走着,忽然间四周的行人和商贩似乎顷刻消失无踪,空空的只留下一道街景,长得没有尽头……
她只觉头晕眼花,路途一片虚渺——今后没有童哥哥的日子,她该如何走?
起初她是一个多么淘的女子,每每与童哥哥来到镇里都像出了笼子的鸟儿乱飞乱闯,童哥哥此刻也被她带活了似地,同她游玩在大街小巷忘却时间。
而今,物是人非,怕是再无这样携手游玩的机会了吧?
尤小妺不知自己如何回得家中,只抬头间已然站在家门口。
她望着属于他们的新房——昨日新婚喜宴犹在脑际,祝福喜语还在耳畔——今日,为何静悄悄的让人忍不住想哭?
“小妺?这么早你去了哪里?我们好担心!”
正出神的尤小妺被母亲卓氏的问话所惊醒,她强忍泪水转身望着母亲笑道:
“没去哪里,女儿只是不甘心哥哥如此离去,故而一早再次赶往城里寻昨儿为哥哥诊治的大夫。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许大夫为我引荐了以为名医,他说自己虽无力为哥哥解毒,但配置了一副可缓解哥哥体内毒性散发的奇药来!可为哥哥缓解痛苦……”
“竟有这样的药?在哪里?”卓氏既惊奇又怀疑地问。
尤小妺将紧握在手中的药瓶交给母亲笑道:
“这药可缓解哥哥体内的毒性散发,待鲤鱼仙子回来便可彻底为哥哥驱毒……”
此刻在外寻找尤小妺的楚蚕儿见儿媳终于回来,一颗悬着的心得以放下。又听说尤小妺寻回一副可缓解毒性散发的药,半信半疑得从卓氏手中接过那精致的小瓶翻看着问:
“果真有这么奇吗?我怎从未听说过?”
“灵不灵孩儿也不敢保证……名医大夫说只要吃下两丸,哥哥便可醒来。”尤小妺言罢不禁为自己吃了一惊——自己何时学会了撒谎?竟在两位最亲的长辈面前都不觉得羞臊心慌?她想着,不禁暗暗自嘲自己。
楚蚕儿被儿媳深情所动,既心疼又感激地说:
“傻孩子!你该是多早便起来了?且不管这药当真灵不灵,只小妺你这份情意,我这做婆婆的已然感激不尽……”
“娘说哪里的话?只要哥哥好,小妺做什么都愿意!”
“快快快亲家母,快去喂玥童喝下吧!”卓氏催促道。
“对对对!童儿有救了!有救了……”楚蚕儿捂着药瓶双手合十向上苍拜谢,随即拉起儿媳激动地朝新房奔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