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夙缘喃喃地自语道。
“嗯,他们成亲已有七八日了……”兰翠淡淡地言道,顿了顿,随即继续说道,“所以公主大可不必担心,他体内的毒早已解了,现在好得很呢!”
“他果然中了毒?那晚的梦,当真没错……可是……他为何会中毒?又是谁帮他解得毒?”金夙缘自语道,忽发现房中似少了一个人,又问兰翠道,“他既已成亲,如何未见尤姑娘?”
“现已是寅时,按凡间的习俗,媳妇需早早起床收拾家务、为婆婆和丈夫做早饭……现在许是在院中吧?”兰翠鸟说这些话时,眼神不觉地有些闪烁,似在刻意隐瞒着什么,“公主既然看到他活得很好,兰翠便把天镜收了……”兰翠说着欲要收起天镜。
“且住!”金夙缘似察觉到兰翠略显不自然的神情,急忙制止它道,“我要看看尤姑娘!”
“公主——”
“我要看!若尤姑娘安好,我便从此死心在这里修炼!并且马上去吃饭!”
“好……好吧……”
兰翠无法,只好再度对天镜做法,接着,尤小妺的身影出现在天镜中——
只见尤小妺果然在院中打扫庭院,但她的脸上似乎并没有幸福的表情,反而眼神里充满了哀伤委屈的泪花。
金夙缘一愣,问兰翠道:
“都说处于幸福之中的人总是容光焕发,而尤姑娘怎满面愁容,眼里还有泪花儿?兰翠,你可知原因?”
兰翠默默地摇摇头,却不说话。
金夙缘瞧它神情有些异样,也不再多问,继续在天镜里瞧着。
但见尤小妺收拾好院落,又做好早饭放在锅里,盖了锅盖后,轻轻回到房中,坐在床沿上看着熟睡的善玥童,眼泪不由地落了下来。
金夙缘被她忧伤的神情所震动,她很想知道,她不在的这半个月究竟发生了什么?尤姑娘既然嫁给自己心爱的人为妻,如何又会落泪?她是有什么心事?怎如此的心事重重?
确实,金夙缘不知其中的端倪……
而此刻的尤小妺,内心藏着无数的苦,却无法倾吐。
以往她会什么也不怕的伴随在童哥哥身边,可现在她怕了,她怕失去童哥哥,自己心中仅有的童哥哥……如果时光可以倒转该多好啊!那样自己就不会这么快离开他了吧?如果此刻金鲤鱼仙子在,或许他们不会就此离别……
只可惜现实没有如果,她只能向前走。哪怕前面路途渺茫,或是荆棘遍野,她也只能忍痛往前走!
尤小妺将那夜写下的两封信压在了桌上的茶壶下,最后转身留恋地望望熟睡中的他,再看看这个让自己曾充满美好憧憬的屋子院落,终于一狠心三步一回头地走了……
也许这就是他们俩的宿命,从他俩相继投胎时就确定了的宿命。
尤良夫妇含泪把女儿送到城外,几个丫鬟模样的女子走上来拜道:
“二位,我家老爷留下话说尤姑娘自可交与我们,你们暂且回吧。”
尤良一听火冒三丈,喝骂道:
“这是我的闺女,我闺女出阁哪有父母不送的道理?你们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城?”
几个丫鬟被唬住了,忙让了道让他们进了城。
刚到一家名叫通和客店的门前,就见门楣下挂着大红绸花和一对宫灯,门外站着两个身着捕快衣服的健壮青年。
其中一个丫鬟为他们介绍道:
“这是我家老爷的外甥开得一家客店,是全城最好的,几位请。”
尤良冷哼一声,前脚刚跨进门槛,就听对面有人喝道:
“嘿嘿嘿——哪里来的山野村夫?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好生没规矩!”
那个丫鬟忙上前说了是新娘子的父母,那人便低声骂道:
“老爷不是不让他们进来吗?”
“他们硬是往里闯,我们这些丫头们如何能拦得住?再者今日又是大少爷的喜日子,也不好弄僵,姑且让他们进来了。”
“如此我一会儿和老爷解释吧!女人真无能,老让男人收拾烂摊子!”这个人低低嘟哝了一句,便上前恭敬地施了一礼,说,“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七娘子,还请见谅。楼上准备好了,七娘子楼上请吧。”
那个男人边往楼上请尤小妺,边回头嘱咐丫鬟照看好尤小妺父母。
尤小妺拖着沉重的步子挪上楼,一脸漠然地坐在镜子前任凭她们摆弄自己。
镜子里,她似又看见童哥哥站在自己身旁,望着镜子里的她开心幸福地笑着……
“童哥哥,你现在是否在看小妺留给你和娘的信?你是否也像小妺一样痛心绝望?童哥哥,我的童哥哥……”
想着想着,两行泪不觉夺眶而出,差点儿哭出声来。
一个婆子看见她居然在这大喜之日落了泪,恐被别人瞧见,忙拿绸缎做的帕子为之拭泪,用略带责怨的口气说:
“大喜的日子流泪多不吉利!你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咧!有多少女子想嫁给满大少爷都没这个福气,你还有什么不知足哩?”
“婆婆有女儿么?”尤小妺平静地问。
老婆子听了先是一惊,而后又笑道:
“当然有啊。只是她和你不同,她去年就嫁人啦!”
尤小妺听罢不觉冷冷一笑:
“如此我倒要恭喜您了,但不知婆婆的姑爷是哪家的贵公子?”
“啊呦——穷商人一个,穷商人一个!哪有姑娘这般的好福气呢?”
“婆婆既然如此看重知府老爷的儿子,如何不劝您女儿休夫改嫁?”尤小妺毫不客气地嘲讽道。
“啊呀——你这丫头胡说什么呢?”老婆子吓了一跳,忙压低声音说,“自古只有夫休妻,哪里听说过妻休夫的?”
“只要你真想将女儿改嫁给满家,满家会给你想最好的法子。你难道不想试试?”尤小妺冷笑着问。
“不不不,我可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往火坑里跳!”此话刚脱口而出,婆子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给了自己一嘴巴子,纠正道,“我可是什么话也没说啊!什么话也没说……”
“我倒无所谓,只是……我的记性比较好。怕哪日在梦里或是发火时嚷了出来……那就不好了……”尤小妺白了她一眼冷嘲道。
“请姑娘责罚,请姑娘责罚……老婆子我也是为这碗饭而活呀,姑娘手下留情……”老婆子吓坏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哭着恳求道。
“如你这般贱骨头真是该打!”尤小妺鄙视地瞪着她,随后又说,“起来吧,这账我先替你瞒着,日后说话要小心点儿,别嘴上没个把门儿的就一通乱讲!小心哪日我恼了给你苦吃!”
老婆子见尤小妺饶了她,忙点头连连称是,起身继续为她梳妆不敢再有只言片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