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娘明察！”说话间，二女儿善巧提裙踱进门来，走到善心身旁看看他，对母亲如实说道，“确是三弟做错了事，大哥三令不改，才生气骂三弟的。”

善心一听二姐这话，一下不哭了，用一双冷眼讨厌地瞪着二姐。

金夙缘发现三子的表情后，脸立即拉下来，严肃地责问道：

“你又做错了什么事不许你二姐说的？谁教你可以用这样不敬的眼神瞪你二姐的？还不跪下？”

善心一见母亲恼了，立即低下头，走到母亲面前屈膝跪下。

金夙缘瞪瞪不懂事的三儿子，继续问：

“你们说说，善言又惹什么乱子了？”

“倒也不算什么乱子……”善心说，“今早我们带着善言去尤姑姑家做客，善言瞧见姑姑六岁大的幼子尤思正正在玩儿一个小木车，一心喜爱，便过去抢夺。我一开始说他不可以这样做，他当时听话不去抢了。少时，思正玩儿腻了，就拿给善言玩儿。谁知他临走时硬要据为己有，无论我怎样劝说都不听话。我气急了，就严厉地责骂了他，他一时使性子，哭着便回来了……娘，您别责怪弟弟，弟弟年幼不懂事，是我不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责骂他，伤了弟弟自尊。”

金夙缘闻听长子之言，转面望望地下跪着的三儿子善言摇摇头，说：

“善心，你没有错，错在善心。你及时训导他，是你做哥哥的应做的，你无需自责。”

金夙缘言罢，让善心和善巧落座，自己站在低头跪着的善言面前，严厉地说：

“你可知，你爹为何要给你取名为善言吗？”

“爹爹和孩儿讲过，希望孩儿常说好话，莫恶语伤人……”善言此刻似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言语中充满羞愧之情。

“既然知道，你为何要说恶言伤害你大哥？你可记得？你在半夜发高烧时，是谁连夜背你去寻大夫的？病中，又是谁昼夜不分守护你，为你端茶递水，喂食喂药的？在你任性顽皮时，又是哪个忍让包容你的？在你爹爹和小妺姑姑为你们买来吃的，是谁将最好的那份留给你的？在你那日贪玩跑的不知所终时，又是哪个跑遍城里每个角落寻找你的？如是种种，你都忘了？”金夙缘正颜厉色地责问着善言，眼里却蓄着泪。

“没……没忘……娘……言儿错了……”善心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羞愧地向母亲流着泪承认错误。

“你错在哪里？”金夙缘依旧严肃地问。

“娘和先生常教孩儿兄友弟恭、长幼有序的道理；还说，待人接物需谦恭礼让；他人之物，更不能私自拿取。孩儿不该在小妺姑姑家抢夺思正弟弟的东西，也不该临走时要将东西据为己有。哥哥劝告阻止我时，我误会哥哥好意，出言顶撞哥哥，还说恶语伤害哥哥……娘，大哥，言儿错了……请你们原谅……言儿保证，下次绝不再犯！”

善言羞愧地哭着，向娘和大哥分别叩头道歉。

金夙缘见善言认清自己的错误，终于欣慰地笑了。她弯腰将善言拉起，掏出手帕一面为他拭泪，一面柔语训道：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记住，无论是什么东西，只要不属于自己，就不可乱拿乱抢。即便人家好心给你，你也要谦恭地道谢。临走时，必须完璧归赵，不可有丝毫毁坏！那些玩物，都是身外之物，最主要的，是要把书读好，才能更有出息。言儿，你已六岁，不能一直顽劣下去了！你要给弟弟妹妹做好样子，才不辜负爹娘对你的一番疼爱啊！”

“是，娘的教诲，言儿记下了，言儿绝不辜负爹娘和大哥姐姐的期许！”善言用稚嫩的声音保证道。

金夙缘和善心、善巧皆欣慰的点头而笑。

“走，随娘去你小妺姑姑家，为你今日的莽撞向他们道歉。”

“好！”善言破涕为笑，愉快地答应道。

尤小妺家现住在离知县府衙不远的比邻街道上。

这是一个独门独院的简陋民宅，尤小妺父母住在正房，尤小妺夫妇住在临近的偏房。

金夙缘带着善言表明来意后，尤小妺反而觉得有些羞愧，一面为他母子添水，一面笑道：

“嫂嫂无需如此上心，小孩子嘛！难免顽皮，何须嫂嫂亲自登门道歉？这不和我生分么？”

“咱们情意归情意，但礼数不能乱。孩子做错了事，就要让他承担责任。思正年幼，善言年长，于情于理，也是善言的不是，你就接受善言的歉意吧。”金夙缘微笑道。

尤小妺见金夙缘教子有方，心生敬意，看看一脸认真的善言，不忍驳孩子的面子，便蹲下身，用手轻轻捏捏善言肉嘟嘟的小脸儿，冲他挤眼笑道：

“好吧，姑姑就接受言儿的道歉！”

“好哦！姑姑原谅言儿了！”善言见尤小妺接受了他的道歉，竟高兴地手舞足蹈，一面从母亲手里接过一包东西说，“这是我娘给思正弟弟买的糕点，我去拿给他！”说着便扭头跑进里屋。

金夙缘与尤小妺看着孩子天真烂漫的样子，不禁相视而笑。

“嫂嫂真会教导孩子，言儿将来定是一个有担当的好男儿！”尤小妺赞许道。

“为人者，这些都是应该懂得的。只是言儿天生顽劣犹如野马，比起他的大哥和二姐要难*的多。不过还好，他认错的态度一向很积极的。”金夙缘抿了一口水，微笑着说，“我倒极喜爱思正儿，那孩子乖巧的很，年仅六岁，就知书达理，仁义的很呢！”

“多亏哥哥送我们的家规和《三字经》、《孝经》这些书，我们就是按照上面所说教导孩子呢！我家思正不过幸运些，及早接触了这些罢了！但是孩子毕竟幼小，调皮顽劣自是有的，姐姐无需操之过急。”

“家规？什么家规？”金夙缘被尤小妺的话弄糊涂了。

尤小妺见她竟忘却了，便起身从书架上取下一本标着家规的书来递给金夙缘，说：

“就是这本呀？不是哥哥和嫂嫂商量过的吗？”

金夙缘一瞧这本书方恍然大悟，羞愧地笑道：

“是呀，瞧我这记性，竟忘却了！其实我也十分羞愧，这家规也不是我想出来的，不过是抄录《三字经》和《孝经》以及佛学里的话来警示自身和督导后嗣的。但善郎不忍独受，便与我商量，我们一起抄录多本《家规》和《三字经》、《孝经》，以及佛学中优良的劝善文，一并无偿发给大家。没想到这几年收效甚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