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一坐就一天吗?”满少驹看见他这样哀伤,心里也为他感到难过。
“谁说不是!他从早上开始吹曲子,一首接着一首,直到吹乏了、吹木了、吹哑了……才肯上岸。可回到家中,他又是盯着一桌子的菜发呆,好好吃不了几口就回了房。这三年内他可谓是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再是铁打的人能不瘦吗?我与干娘也是干着急,却帮不上任何忙……道理他都懂,只是不愿去做……”
“他经历了两次伤痛,而这两次伤痛早已让他精疲力竭,使他这样紧闭心扉,不愿再敞开了吧?”
正说话间,就听善玥童停止了吹奏,返身划船上了岸。
满少驹一喜,忙迎上前打招呼:
“玥童兄,你可算上岸了!相别三年,玥童兄可安好……”
“你来了?”善玥童面对满少驹的突然出现似乎并无半点惊喜,反而一双无神的双眼淡淡地看着他,还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他的话微笑着淡淡地问了一句,不及众人反应过来,他又情绪沮丧地转身离开。
“玥童兄……”满少驹见他整个人确实憔悴不少,那双原本炯炯有神的双目此刻也格外黯然失色。他近乎木讷的神情,令满少驹着实大吃一惊!
“他现在沉睡在自己的世界里,你是唤不住他的……”尤小妺拦住他劝罢,眼里流露出一种怜惜和无奈。
“玥童兄变化太大了……我都快认不得他了……他还是当年那个精神饱满,神采奕奕的善玥童吗?”满少驹惊愕地望着远去的善玥童,久久回不过神。
“不光是你,就连我也快认不出他来了……前段时间,几乎每日都会有与他亲好的玩伴、长辈前来劝他,可他……哎……久而久之,人们都不知该怎样开口了,因而渐渐的也就淡了……”
“那你每日都来这里看他?”满少驹似乎意识到什么,探试似的问。
尤小妺微微点点头,说:
“他这样折磨自己,我不放心他……如今没有人愿意再来劝他,我瞧着干娘难过,所以替干娘每日来瞧着,也算让我和干娘安心吧……”
尤小妺这几句话让满少驹心里涌上一阵酸楚,他默默地望了望善玥童的背影,又看了看眼前这个满眼含忧的姑娘,心里真是千般滋味难受啊!
少许,他强挤出一点笑容,有些伤感地说:
“人死不能复生,这样也好,你又可以和玥童兄在一起了……我真为你高兴……”
尤小妺听这话带有一股酸意,知他多心了,于是回眸含笑望望他,笑道:
“童哥哥心里如今只有夙缘姐姐,哪里还有我的位置?我不过是把他当作自己的哥哥,尽些妹妹应尽的责任!我心疼他、气他,也是出于妹妹对兄长的关心,旁的,便不再有什么……”
满少驹闻其言,紧张的心瞬间得到一丝松懈:
“你不想嫁他为妻了吗?”
尤小妺含羞摇摇头,微笑道:
“我自有要嫁的人,那人却不是童哥哥。”
“那是谁?”满少驹惊讶地问。
“糊涂!真真儿一榆木脑袋!”喜恋瞧着他那副傻样不禁有些好笑,用手轻轻戳了他一下埋怨道。
满少驹见喜恋对自己使眼色,心里顿然明朗,脸上也不禁飞上红晕,一面羞臊地搔头憨笑,一面难为情地连连说:
“是我糊涂……是我糊涂……”
尤小妺也被他逗乐了,不由掩口而笑,脸上那团红愈发深了。
喜恋见二人脉脉相对皆含羞不语,一时急了,道:
“好姑娘,我们大老远前来,姑娘难道不请我们去家里坐坐?”
尤小妺一时惊醒,方知失礼,忙歉意地笑道:
“是我不好,一时竟忘了……喜恋妹妹莫怪我啊!快快快!随我去家里一坐!”
“这样不好吧?我曾是满府二少爷,恐令尊和令堂会避讳我……”
尤小妺闻言莞尔一笑,宽慰他道:“二少爷只管放心,我曾和父母提起过你,他们知道当初小妺在满府很得你的照顾,所以感激你还来不及,怎会避讳你呢?你只管随我来吧,莫多心。”言罢,尤小妺拉起喜恋先行。
满少驹虽心里没底,但听闻方才尤小妺之言,紧张的心也得到些许的放松
罢罢罢!既然自己想与尤小妺在一起,面见尤小妺父母也是早晚的事,不如今日先做试探,若二老喜爱自己,倒也好说;若不喜爱自己,他也好抓紧时间感化二老的心才是啊!
如此想罢,他暂定定神,鼓足勇气大步追了上去。
尤小妺拉着喜恋在前面走,她回头偷偷瞟了一眼身后低头默默跟着的满少驹,心里一阵暗笑。忽又察觉似少了人,因问喜恋道:
“怎不见喜梦和善信前来呢?”
“姑娘有所不知,喜梦与善信早在两年前就成亲了!如今满府散了,大夫人将家产能卖的变卖为老爷做布施,积善德。后来与三夫人,也就是二少爷得母亲,一起到庵里削发为尼,说是要忏悔今生罪业,好救老爷和大少爷早日离苦得乐!
加之朝廷也派了新任官员来担任知府一职,我们便不能再回去。
可巧别院是满老爷生前私盖的宅子,朝廷并不知晓。善信与喜梦成亲后也就有了住处。如今善信将父母也接了过去,一家人和和睦睦的生活得极好。
二少爷心里惦记着姑娘,只带了我一人匆匆赶来,所以并未告之他们。待日后有空,我陪姑娘回去探望他们可好?”
尤小妺闻言一阵脸红,微微点头言好。
少时,尤小妺携喜恋走入家门,并冲院中喊道:
“爹、娘,今日有贵客临门,您们快来呀!”
一语方了,早见尤良夫妇从屋中走出,见女儿领入一个妙龄少女,长得乖巧可人,卓氏高兴地迎上前问道:
“呦!这是哪家姑娘,长得这般标致?真真儿爱煞人喽!”
“爹、娘,这是喜恋,之前我在满府的贴身丫鬟,亦是女儿最交好的姐妹——喜恋,这是我娘、我爹……”尤小妺分别给双方介绍罢,忽想起还有满少驹,因回头正欲再向父母特别介绍满少驹。哪知回头去寻时,身边哪还有满少驹的影子?再往外面瞧时,就见满少驹如木头般杵在院外,欲进还休的样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