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数日前,有一陌生人来到薛记典当行,说是家中遇难,临时要当传家之宝。
当即那人便拿出一个精致的小锦盒递上来,伙计打开一看,竟是一对约七寸高,刻着富贵牡丹半镂空双环南山红玉瓶!伙计料想此物价格不菲,绝对不是一般人所能拥有,便拿去后堂让少东家薛子卿拿主意。
当时薛子卿见此物果然宝贵,不想普通官宦人家之物,倒想进献皇帝的贡品!然再看这位当物之人,衣着朴素,面相福薄,不想是拥有此宝物的人!
而这个人,当时竟说要将此物死当,永不赎回!
薛子卿本怀疑此物的来历,正打算拒绝不收,却又闻此人愿意死当,永不赎回!再看这宝物实在是好,正巧薛家急需一笔银子,因思之再三,终究被自己的贪念蒙蔽,以高价当给了那个人。
玉瓶刚拿到手的第二日,薛子卿便被官府缉拿,并给他定了一个为水寇销赃之罪。据说那对南山红玉瓶是保山南庄王进献给太后的寿礼之一,不料中途遇水寇突袭,许多寿礼尽数被劫!后经“查证”,薛子卿为贼销赃,故而被打入大牢等候处决!其间,更不让任何人探看!
薛子卿被打入大牢的那一刹那已经明白这是知县的恶意栽赃!但苦于没证据,无法为自己洗清冤屈……恨只恨自己太贪心,明知此物来历不明,却要收取,岂不招灾引难?如此一来,若被羽娘知晓,她定会为了救自己不得不屈身于满泽徽!
薛子卿左思右想痛悔不已,三日后为了不让羽娘保全他而失去贞节,薛子卿含恨撞墙身亡!
当羽娘闻听噩耗痛苦不已,万念俱灰,当夜竟也饮恨投湖自尽!
想到此,满泽徽不禁寒毛直竖,脸上顿时一片煞白!
他惊恐万分地看着面前这个冤魂,不自觉的开始颤颤向后退,并抬手指着她磕磕巴巴地问:“你……你是羽娘?你……你不是早在二十年前就沉湖而死了吗?”
“看来满老爷是想起来了?不错!我便是被你二十年前强行夺来的女子羽娘!这二十年间,我躲在这面深谙的湖底修行,为的便是有朝一日修成日行之术好寻你报仇!”
“如此一说,我那可怜的儿子……我那可怜的儿子也是被你所害?你,你还我儿子!还我儿子……”躲在老爷身后原本恐慌的美氏突然想起落入水中的儿子,也不顾方才的恐惧,冲上去就拽着羽娘嚎哭着索要儿子。
羽娘不耐其烦,用力一甩手臂将美氏远远地推倒在地,嗔怒道:
“满少麟如你夫一般作恶多端,他早该有此恶报了!今日我只不过替天行道,代清宁城百姓除此祸害罢了!你若再纠缠,休怪我无情!”
美氏被羽娘的震怒所惊,再看她那双透着寒冰的双眼,心下开始有些打颤,忙慌张地爬起身跑到满泽徽身边无助地哭啼。
而此刻正在湖中搜找满少麟的家奴们也吓破了胆——都说鬼只有夜间出来,没想到这青天白日的,竟也见了鬼!她是沉湖而死……大少爷也是沉湖,那这湖中岂不……
家奴们想到此不禁冷汗直冒,失声慌叫着纷纷向岸上四散逃去!还不及满泽徽喝止,那些家奴早已逃得不见踪影。
满泽徽夫妇一见身边所有的人都落荒而逃,早已吓得不知所措。再回头看面前这个寒气逼人的女魂时,竟脚下一软瘫坐在地!美氏亦蜷缩在满泽徽身后惊恐万分地窥视着她,双手紧紧地抓着满泽徽的衣袖不肯松开。
羽娘见他们一副熊相不禁哈哈大笑,言道:
“满泽徽,你素日不是最耀武扬威吗?今日怎吓成这般模样?瞧着都好笑!二少爷还求我饶了你,但我实在看不出,你哪里有值得我饶过的地方!”
“少驹?”满泽徽闻听羽娘之言一愣,内心更涌上一种不安和恐慌,又怒又怕地问,“你将我小儿子怎样了?”
“他无事!羽娘起初也纳闷,如你这般横行霸道的父亲,如何能生出这样一个善良仁义的儿子?若不是看在他是个善人的份上,或许此刻他也不在这世上了吧?”羽娘冷笑道。
满泽徽一听二儿子无事,长舒一口气,不觉乌珠一转,计从心生,忙起身跪在羽娘面前“诚恳”地求饶道:
“是我一时贪图荣华迷失本性……羽娘啊,若我能改过向善,羽娘姑娘是否也放了老夫?”
“你?”羽娘见他说出改过的话只觉好笑,冷笑道,“你若能改过,只怕太阳要从西边升起吧?休再巧言狡辩!你害了多少无辜人,你拆散了多少美满姻缘,你心中该最明白不过吧?有道是因果报应如影随形,今日,你该为你所做的恶事付出代价了!”言罢,她便要挥绸对付满泽徽。
满泽徽见羽娘不信任自己,眼看就要丧命,忙返身躲在美氏后面一把将美氏拽起来,随即用力朝羽娘身上推去,自己趁机逃走!
羽娘岂能被他的雕虫小技所惑,只灵巧的一个旋身,白绸如飞箭般顺势甩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将方跑出几米之外的满泽徽牢牢缠住,又以雷电之速摔入湖中!白绸也随即收回羽娘手中。
只见满泽徽惶恐地在湖中一起一伏呼叫着救命,方才被满泽徽用来做挡箭牌的美氏急了,哭喊着便朝湖中的满泽徽冲去欲救他起来!
羽娘见状忙甩出长绸将她拉回岸边并捆绑起她,愤恼地喝道:
“你并不会潜水救人,你这样贸然往湖里跑也是不想活了吗?你别忘了!他方才为了逃命,可是拿你做挡箭牌啊!如今你还要为他这般不顾性命吗?”
“可他毕竟是与我相伴几十年的夫君啊!我怎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淹死?”美氏挣扎着,泪流满面望着在湖里一沉一浮的满泽徽痛心不已。
“你既在意他,如何要看他一错再错却不及时劝阻?若你能及时劝他收手,他岂会落得如此下场?你如今舍命救他,又能换回什么?”羽娘厉声斥道。
湖面上,满泽徽已经精疲力竭,最终沉没湖水之中。
美氏见丈夫最终命丧小湖之中,早已伤痛欲绝,趴倒在湖岸边失声痛哭。
羽娘见美氏亦是一个痴情之人,不觉为之所动——
是啊!几十年的感情,在她心中早已固若磐石!即便丈夫再恶再狠,再无情再无义,她都不会计较,只因为他是自己此生唯一的男人!无论他犯多少错,她都能原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