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瀚的海面上,人面鱼身的鲢儿正在水中翻涌前行,大约行了半日额路程,才望见浮在海上的神龙岛。
她不禁停下,露着头在水面上遥望着近在咫尺的神龙岛,又忍不住在湖面上寻视着什么。
“该不该将师父与善玥童的事告诉他呢?他知道真相后,是否会难过呢?”鲢儿心里默默地想,目光依旧不停地在海上扫视。
“鲢儿?”忽然,身后传来一声轻唤。鲢儿忙转头去看,就见银鱼仙子银月惊奇地望着她,疑惑地问,“你怎么回来了?你师父也回来了吗?”银月说罢,惊喜地四处寻找金夙缘的影子。
鲢儿转过身,摇头说道:
“师父不曾回来……”
“那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可是十公主出了事?”银月不禁紧张起来。
鲢儿忙连连摇头否认:
“师父安然无恙,而且……银月仙子,我回来是想……想……”
银月见她表情异样,说话又如此吞吐,越发感到疑惑不解:
“究竟发生了何时,怎说话吞吞吐吐的?”
鲢儿难为情地望望银月,良久,方鼓足勇气问银月:
“金……金悦大哥……在吗?”
银月听问,不由一声轻叹:
“自从你师父去凡间修炼,金悦总是郁郁寡欢,已好久没和我们这些玩伴一起耍了!其实他心里明白,十公主是去凡间寻善毓的对吗?”
鲢儿闻听,诚实地嗯了一声。
银月见她承认,又是一叹,蹙眉小心地问:
“那么……十公主可否找到善毓的转世之身?”
“找到了……之前虽发生过诸多不顺,但皇天不负有心人,他们……如今已相互敞开心扉……或许……快要成亲了吧?”
银月闻说幡然醒悟,惊讶地睁大眼睛张大嘴问鲢儿道:
“你不会是……要将这消息告诉金悦吧?”
鲢儿知瞒不过银月,只好咬着嘴唇,垂头默默点头承认。
“果然如此!”银月大惊,心里无比焦急地阻止她道,“你不能!千万不能!若金悦知道十公主与善毓再续前缘的事成了,他会承受不住……他之所以还留在神龙岛,是因为这里有十公主的影子,和对她唯一的期许。如若现在将真相告诉他,他一定会万念俱灰,永远离开神龙岛!我们是几百年的好友,我们怎舍得他因情离开?十公主也定然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局!”
“可是……这事如何瞒得住?有道是长痛不如短痛,金悦大哥是明理的人,他该知道怎样取舍?他这样痴迷我师父,最后受伤害的还是他!不如尽早告诉他真相,也能让他少些痛苦!”鲢儿认真地说。
“可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十公主一定不想因此伤害他!若告知他真相,他们还能以友人相处吗?”
“正因为他们是最好的朋友,才要告诉他真相!我师父……一定也不想让他一直沉寂在不真实的情感中,也一定想把实情告知金悦大哥!”
“这么说,你回来找金悦的事,你师父并不知情?”银月闻听她的这些话,不由惊问。
“嗯。”鲢儿如实回答,“即使师父不说,我也清楚师父的想法!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便是金悦大哥为她毁掉原本属于他的生活!”
“他们……真在一起了吗?”
忽然,她们身边传来一声略带忧郁的问话。
她们惊讶地回头一看,竟是金悦!银月和鲢儿顿时呆在原地,不知该怎样向他开口。
金悦用一双忧伤失落的眼神认真地望着她们,良久,勉强挤出一点笑容,苦笑道:
“十公主……该是很高兴吧?既然他们能够再续前缘,我们也该替他高兴不是吗?”
“金悦……”银月明显看出他是在勉强轻松,心里对他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金悦大哥……鲢儿,不能骗你!我师父……也不愿骗你……你别怪我师父……可好?”鲢儿心里也不觉泛起对他的怜惜了,声音不觉放低许多。
“我明白。”金悦红着眼,强作微笑说道,“我全明白……若怪她,我便不会去寻善玥童,不会对他说出一半儿的真相!其实……打心里,我愿意看到她高兴,如若她能够因善玥童的接纳而欣喜,我一样为她欣喜!有些情,不见得非得拥有才算圆满。默默地守护她的安危,默默聆听她的喜忧,也是极好的……”
鲢儿与银月虽能从他的话中听到很重的失落和哀伤,但又不知该怎样劝说,只是怔怔望着他,几度欲言又止。
眼泪在金悦的眼眶里打转,但他一再暗暗告诫自己不能落泪,他不能让她们以及金夙缘知道他的伤心难过……金夙缘对善毓的情,他不是不知晓,他本以为自己已做好金夙缘和善玥童再在一起的准备,可这一刻,他的心还是那样疼……
“那么……金悦,你会离开神龙岛吗?”银月体察出他已失落到极点,只是刻意控制着。许久,她还是忍不住问。
金悦忽然仰面望向头上的蓝天,强忍着泪笑了笑,说:
“我们是永远的知心好友,我们说好,无论何时何地,我永远是十公主最耐心的倾听者。所以……我不会离开神龙岛……十公主向来是把忧愁憋在心里不愿和任何人说。如今她与善玥童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在一起,她一定不会将自己的烦忧告诉他,以至影响他的心情!所以……如果她心里再有烦忧,我依旧会第一时间去她身边,做她最忠实的倾听者……”
“金悦大哥,其实……无论何时何地,你在我师父的心里,你永远是她最重要的好友!”鲢儿不忍看他如此难过,便鼓足勇气宽慰他道。
“谢谢你鲢儿……”金悦微笑着望着鲢儿,“事实真相我已知晓,我不会太过忧伤,所以,你可以放心回去了……出来久了,你师父会担心你的。”说完,金悦一个猛子扎进海里快速消失!
“他虽没当着我们的面落泪,但看得出,他一定很难过吧?”鲢儿担忧地望着一望无垠的海面叹息道。
“他是男子汉,心里再痛,也不会当着我们的面落泪。也许离开我们,会在某个角落里发泄一下眼泪吧?”银月也替他感到忧伤。
微波翻涌的海上,鲢儿与银月久久伫立,望着金悦可能游去的地方,发出阵阵叹息。
也许,哭一哭是对他最好的发泄;也许,认清实情的他,能够有勇气接受,并用他的方式,为这份虚幻的情画上句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