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金鲤鱼一时语塞,沉默片刻,终于承认道,“那小病魔依附在你体内不肯出来,我唯恐施法过度会伤害你,所以……所以才用自身的金鳞将小病魔逼出,并用金鳞治愈了公子……”
“你果真又为我拔鳞了?”善玥童的心被猛地揪了一下,他清晰地记得,那段关于曾祖父的故事——鱼精一旦为凡人拔鳞,就会面临天咒的惩罚……
他不禁为之动容,一种难以言明的情愫募得冲击着他整个身体,使他内心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你傻啊!我只是凡人!你可是鱼精啊!我不过凡夫俗子,你怎能舍命为我拔鳞两次?你,你这分明是让我心有不安嘛!”
“两次?你,你如何知道我为你拔了两次鳞?”金夙缘大惊。
善玥童深知自己说漏了嘴,但也不辩驳,既生气又心疼地说:
“你以为能瞒得了我?你无辜缺了两片金鳞,尾鳍那片已生了疤,我自然能猜到!那日我丧命于章本德刀下,你敢说不是你拔鳞救我生还的吗?”
“那又如何?只是两片金鳞罢了……你曾有恩于我,这两次的拔鳞,也是夙缘报答你的恩情,无关紧要的!”金鲤鱼故作从容地说。
“果然如此……”
善玥童眼里充满了感激和心疼的泪水,心里,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你说得轻巧,你以为我不知?你们鱼精是不可随便为凡人拔鳞的,不然就会触犯天咒,影响你的前程啊!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善某何德何能,怎值得你这样舍命相护?”
金鲤鱼见善玥童居然为之动情而泣,心也为之一动,一滴晶莹的泪珠飘出她的眼眸,化作细细的水泡,消失在平静的水面上。
“只要善公子平安喜乐,夙缘就算拔尽身上所有的金鳞,也毫无怨言,决不后悔!
善公子为人宽厚,那日舍命救夙缘,夙缘更是倍感五内。无论善公子如何看我,夙缘为善公子所做的一切,夙缘都认为是值得的……所以,为了不浪费我那两片金鳞,善公子,你一定要平安才好!”
善玥童被金夙缘的话所震惊,他听得懂她的这些肺腑之言,他更明白她的心意。心里,忽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嗓子里更是哽咽难语。
自从尤小妺离开自己,金夙缘无时无刻不安慰着自己。为了能了却他的心愿,她情愿压制着内心的那份情意,也要让他们见面。她为他做了太多太多,却被他一次次的忽略。若不是今日看到她身上缺失的金鳞,他还懵懂不知吧?
金夙缘不忍看他伤心的表情,因开口言道:
“善公子,你不必为我难过,夙缘一定不会有事的!烦劳你将我送回弯月湖吧,若我能得到兰翠的相助,我定然很快的恢复。”
“好好,我这就去叫人来一起送你回湖。”善玥童连连点头应着,一面拭泪,一面得到母亲的准许后,便急急地跑出院子。
少时,善玥童与路正兄弟一道抬着浴盆,将金鲤鱼送回了弯月湖。
他站在湖边望着金鲤鱼渐行渐远的背影,内心不觉又一种异样的感觉冲击着他整个身躯,使他不忍就此回去,只想就这样在湖边等着,等她明日康复出湖,那样,他会心安些吧?
“不回去么?”路正见善玥童望着湖水发呆,问道。
善玥童摇摇头,叹道:
“终是我欠她的……”
“什么?”路正一头雾水,以为这家伙着了魔了呢!
善玥童回过神忙摇摇头说无事,并对陆正嘱咐道:
“麻烦路兄弟将这浴盆送到我家去,我还想在这儿待一会儿……”
“究竟发生了何事?金鲤鱼仙子怎在你家的浴盆里?她不是可以变化的吗?”路遥不解地问。
“她是为了救我……因消耗大量元气,才返回原身不能变化的……可怜我一直不知道,她竟是这样维护我,不惜两次舍鳞救我……”
路正兄弟被他莫名的话语弄得摸不着头脑,又见他双眉紧锁,知他心事沉重,也不再多问,只招呼弟弟同自己抬着浴盆回去了。
善玥童呆呆地伫立在湖岸旁,望着衰败的荷花,轻轻自语道:
“旧景已去,恐怕这荷花再开时,也回不去了吧?春夏秋冬,一年四季轮回,虽看到的是未变的景色,但终究是不一样了……昨天已逝,再也回不来了……正如小妺妹妹所说,我不能因为那片曾经的美景不见了,就拒绝了所有……或许,在你不经意间,那片新的美景已闯入了你的视野,只是自己未察觉罢了!小妺妹妹,谢谢你曾陪伴于我,玥童决定不再沉沦,一定会重新振作起来,让你安心,让鲤鱼仙子安心,也让娘安心……”
善玥童默默地说着这些话,冰冷了许久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经过兰翠和鲢儿连夜的运功救助,金夙缘终于由鲤鱼身蜕变成美人鱼。
“公主又为那小子拔鳞了?还害得公主变回原形……你为他这样不管不顾,值得吗?”兰翠又开始唠叨道,心里真为公主着急。
“值得!只要他安乐,我就觉得值得!”金夙缘开心地笑道。
“你可知天咒所言,三年内不得拔鳞三片,你居然在一年内就为他拔了两片金鳞,公主,你当真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吗?”兰翠生气地问。
“师父!你太糊涂了!鲢儿真不明白,只因善玥童是善毓的转世,师父就这样拿性命来补偿他?你若真有个三长两短,你叫鱼妃该如何活?”鲢儿心疼的埋怨她说。
“无事,月老不是预言我们可再续前缘吗?想来定有主意能够化解这场劫难,你们莫为我这般担忧好吗?”金夙缘尚有些虚弱的说。
“我们能不担忧吗?月老是预言你们可能会再续前缘,可是,月老并没说你们将来一定能成为白首夫妻,还是露水夫妻呢?”兰翠为公主的糊涂而气恼万分。
“兰翠!你这是在祝福我,还是在咒我?我们一定是白首夫妻,绝不是露水夫妻!”金夙缘一听急了,回身责怪兰翠道。
“兰翠绝不是咒公主,兰翠是担心……”兰翠一面继续运功为她疗伤,一面委屈地回答。
“车到山前必有路,我相信,我们一定会得善果的!兰翠,你不必日日为我忧心,我一定没事的!”
“哎!谁叫兰翠摊了一个叫人费心的公主?瞧瞧,这次消耗的真气,只怕需七日才能完全恢复呢!公主,你一定得听兰翠一句劝,凡事适可而止,只有保护自己周全,一切才会得到周全!你若中途出事,不但兰翠和鲢儿伤心,鱼妃也会倍感伤痛的!到时候,公主即便得到了那人的爱,也迟了……”
“我知道了……你们别担心了,我向你们保证,我一定好好儿的!好了,你们安心为我疗伤吧,运功时多言,会伤害自己的!”
兰翠见今日居然得到公主的关心,心头顿时一暖,眼中隐约有泪水闪动。
“傻公主,你这样做,究竟为何呢?难道只为还情吗?善毓爱你至深,他肯定不希望你为他这么做……”兰翠望着面前的公主,心里默默叹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