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
乔蝶雨两条垂立的手臂在极速的颤抖着,显然他努力压抑的情绪已经到了极限,同样也无法再克制来自体内那股狂暴的力量,在他嘶吼出最后一个字时,身体猛地向前一冲……
“嘭!……”一声巨响打破了城市灯红酒绿的午夜特有的寂静,与此同时一道巨大的尘土蘑菇云在围墙后的工地里升起,像是被投下了一颗导弹一般。
几分钟后,围墙外尘雾里渐渐显现出一个漂亮的女孩,这个女孩不是别人,正是被小安威胁的季晴,只见她此时正灰头土脸的一脸呆滞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圆睁的眼睛里尽是茫然的惊恐,她对面刚才还拿着小刀愤怒的小安已经不见了身影,而他所在的那个地方的围墙却出现了个偌大的缺口。
“发……发……发生了什么?”季晴结结巴巴地问着自己,周围笼罩的尘雾让她感觉像是身处梦境一样,也许自己就是在梦中,要不然为什么在前一秒还在自己面前的那个叫小安的男孩子会在眨眼之间消失地无影无踪了?!只是刚才听到的那道清晰的嘶吼声,还有空气中呛鼻的尘土,还有……
季晴僵硬地转头看向围墙处,眼前渐渐出现一个巨大的黑洞,一阵阵浓密的尘雾从里面吞吐而去,像是从魔鬼嘴里吐出的魔气一般。
“发什么……事?”
“不……道,怎么会……这……的声音?”
“那里怎……事?”
“不……还是……报警吧!”
……
一道道杂乱不堪的喊叫声惊醒了被吓得呆滞,精神恍惚的季晴,她圆睁着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围墙上还在往外冒着尘雾的缺口,眼里依旧是不解与恐惧,嘴里还在不住的念叨着:
“这,这是真的,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梦,不是梦……”
忽然,她圆睁的眼睛睁得越发的大了,仿佛马上眼珠子就要蹦出来似的,因为在几十米外,那渐渐消散的尘雾里居然出现了两道身影……
“这,这,这……”乔蝶雨恐惧地看着眼前,只在咫尺的距离间,一个十几岁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男孩,正七孔流血的看着自己,微微凸出的眼珠里满是茫然不解。
“我,我,我……,我干了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乔蝶雨迷惑而又惊恐地看着早已没有半点气息的小安,之前血红色的眼睛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清澈。他缓缓地低下头来,颤抖地收回了抵在小安身上的拳头,脑中一片空白,对于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完全没有半点印象。
他只记得先前因喝了一瓶白酒却没有半点醉意而愤怒痛苦不已,之后就看一道围墙前一个女孩被一个男孩用小刀逼迫地不断后退,再之后的事他就模糊一片,唯一记得地就是他胸口处一晃而逝的剧痛,还有如同幻觉般流遍全身的滚烫的血液,以及来自体内快要把自己撑爆的无穷的力量。
“我,我,我杀人了,我杀人了!”他缓缓地抬起头,看着七孔流血的小安,颤抖地自言自语到,心里一阵慌乱,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恐惧顷刻间袭遍了全身。
“发什么……事?”
“不……道,怎么会……这……的声音?”
“那里怎……事?”
“不……还是……报警吧!”
……
耳边由远及近的杂乱的喊叫声一下子惊醒了因杀人而被未知的恐惧慑住了心神的乔蝶雨,他心中一惊,如同吓破了胆的兔子一样,拔腿就跑。
“嘭!”
“嘭!”
“嘭!”
在季晴惊恐地看着尘雾里渐渐显现出来的模糊的身影时,那个背对着她的模糊的身影咻地消失不见,与此同时便又是接连的三声巨响,吓得她腿脚一软,跌坐在了地上。
“嗯!……”丁兰悠悠地睁开朦脓地睡眼,之后又换了舒服的睡姿,疲惫地闭上了眼睛,想继续睡它个饱,可就在她刚闭上眼睛的瞬间又猛地睁开,蹭的一下坐了起来,看着已经大亮的客厅,一道明媚的阳光从窗外投进来轻柔地铺在地板上,像是一条明艳精致的地毯,耳边传来的一声声清脆欢快的鸟鸣一下就把她依旧朦脓的睡意消融地无影无踪。
“哎呀!自己真是个大懒猪,又睡过头了!自己以前还老是笑小雨是个懒猪的,现在自己也是这么贪睡了。不过睡觉真是件很舒服的事呀!”
“嗯!”丁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一脸舒适的表情。
可突然她又满眼迷惑地四周打量着,像是在寻找什么一样。的确,她正转动着乌黑的眼珠在寻找乔蝶雨的身影,因为之前每天自己睡过头的时候,一睁开眼就能看到乔蝶雨帅气安静的脸庞,还能闻到美味早餐的味道。
她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乔蝶雨都能在她醒来的那一刻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就像他一直就在那里等着一样。
“难道他改掉了睡懒觉的习惯,每天起得很早做好了早餐后,就一直守在自己的身边等着自己醒来不成,那他一定看到了我的睡姿了,也不知道我的睡相好不好,有没有流口水,哎呀!真是羞死人了。”刚开始的时候丁兰就这样胡思乱想地自我猜测着。
只是,只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看到乔蝶雨,也没有熟悉的早餐的味道,而且之前每次醒来他的房间门都是开着的,可今天却是紧紧的关闭着的。
“难道他还没有起来,他睡懒觉的习惯又回来了?”丁兰心里嘀咕道。
她并太在意,起身把过道里的被子叠好后,来到门前轻轻地敲了敲。
“小雨,你起来了没有?小雨?”丁兰轻声地问道。
只是过来半饷,里面并没有传来半点回应,也没有听到半点的动静。
“难不成还在呼呼大睡?”丁兰疑惑地自语道。
“小雨,小雨,快起床了!”她又咚咚咚地敲门喊到。
可等了一两分钟房间里依旧没有什么动静,丁兰傻笑了下,一边伸手去扭门把手,一边嘀咕着:
“果然还是那个大懒猪,怎么喊都喊不醒,看来还是要本小姐亲自上阵把他从床上拖下来了!”想到这里,丁兰忽然甜蜜地笑了起来,以前那无忧无虑的日子让她很是怀念。
“嗯?”她不解地看着手里的把手,又扭动了几下,可是怎么也扭不动。
“这是上锁了,小雨居然把门锁起来了。小雨怎么会把门锁起来呀?”丁兰一时间满心迷惑,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情况呀,就算是以前自己那样作弄他,他也没说把房门锁起来,把她拒之门外呀。
“难道?!……”丁兰的脸色一下子煞白了起来,眼中充满了恐慌和担忧。
“小雨,小雨!你不要做傻事啊!你不要吓兰姐,快把门打开!小雨?!”丁兰双手在门上一阵急促地拍打,焦急地喊叫道。
可里面并没有半点乔蝶雨的回应,只有她咚咚咚地拍门声在别墅里回荡着。突然,丁兰停下了来,后退了两三步,沉腰定气,猛地一个转身侧踢。只听见嘭的一声,房门应声而开,这对跆拳道七级的丁兰来说,一脚把门踹开并不是什么难事。
她没有在意已经撕裂掉了一大块的门框,径直地冲了进去。
在进入房间的片刻,丁兰却愣愣地站在那里,眼前没有想象中的可怕的血淋淋的场面,也没有看到无声无息躺在床上的乔蝶雨,整个房间除了从窗外照射进来的温和的阳光外,并没有看到乔蝶雨的身影。
“小雨,小雨!”丁兰轻轻地呼喊了两声,又走到床边摸了摸,看着有些凌乱的床单和盖的薄毯,眼里尽是迷惑。
“床单是冷的,他肯定老早就没睡在床上了,床上又这么乱,这完全不是他的习惯,他平时起床后都会把床上弄得整整齐齐的,被子也会折好了放在床尾的,可现在却什么都没弄。可为什么房门会锁着了?难不成他从窗户那里出去的?不不,他那么弱,就是我也不一定能从那里下去。”
丁兰仔细地打量着这个不大的房间,这里除了一个书桌,一把椅子,一个书架,一个衣柜,就什么也没有,要是乔蝶雨还在这里那他……
最后她的眼神定格在了那个不大的衣柜上,忽然,衣柜前地板上的几个凌乱的尘土脚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然后又转动着眼珠子认真地观察着地板,在早晨明亮的阳光里,她发现整个房间里到处都是或深或浅的脚印,虽不是太明显,但只要稍微注意一下就可以看到的,只是她刚才完全被心中恐怖的念头占据了所有的心神,完全没有看到。
丁兰慢慢地走到衣柜前,轻轻地拉开柜门,瞬间眼泪又不争气地掉了下来,只见柜子的一角处,乔蝶雨正蜷缩在那里瑟瑟发抖,浑身上下都弄得脏兮兮的,到此都是灰尘。
她慢慢地蹲下来,小心地呼喊道:“小雨!小雨!”
看着眼神涣散,满是灰土的脸色恐慌苍白的乔蝶雨,丁兰的眼泪更加肆无忌惮地流了出来,她好害怕自己又把乔蝶雨弄丢了,她不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让乔蝶雨变成现在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知道他昨天晚上又跑到那里去了,可衣柜里淡淡的酒味让她知道了昨天乔蝶雨肯定又去喝酒了,她知道,乔蝶雨难以承受来自心中的那份巨大痛苦,可他偏偏不说出了,也不哭出了,只拿酒精来麻痹自己,来摧残着自己的身体和心灵,从而得到片刻的完全不等价的点点的解脱。
“小雨,小雨!你不要再这样了好吗?我知道你很伤心,很痛苦,可你不能这样的装作无动于衷好吗?!你就说句话吧,你就哭出来吧,这样你会舒服很多地,你不是一个人,你知道吗?你还有我了!你不能再这样折磨自己了,要是叔叔阿姨在天有灵,他们一定不会愿意看到你这样的,他们会很伤心的,你听到了吗?你要振作起来,你要振作起来呀!小雨!”
说着说着,丁兰也是崩溃地激动地哭喊了起来,看着没有半点反应的乔蝶雨,她无力地坐在地板上放声大哭。她不知道该怎么挺下去了,不知道怎么才能把乔蝶雨从那痛苦的深渊里拉回现实的世界里来,她完全不知道,她累了,迷茫了,就算她再坚强,她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没有经历过现实里无情的风雨的洗礼,她又怎么能跨过这道人生的大坎,何况她还要背着乔蝶雨一起去跨这道坎。
丁兰无助的竭力的哭喊声让乔蝶雨涣散的眼神渐渐地有了些许的焦距,被巨大恐惧压抑的心神得到了一丝地挣脱,他缓缓地转过头看着在地板上痛哭的丁兰,仿佛在黑夜里找到了一个可以给他希望和温暖的灯塔,突然他猛地一下子扑了过去,紧紧地将丁兰抱住,压抑了许久的眼泪一下子喷涌而去。
“兰姐,我好怕,我好怕!”乔蝶雨大声哭喊道。
听到这久违的声音,还有那颤抖的身体,背后紧紧地力道,肩头一阵阵的湿热,丁兰再次放声痛哭,只是在她哭声里却没有了无助和迷茫,而多了一份庆幸的喜悦。
因为乔蝶雨说话了,也哭出来了,自从父母遇害的那一天开始他就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不哭不闹,脸上也没有半点痛苦的表情,就连眼神里也平静的像是一滩死水一样,丁兰知道,不是他不痛苦不悲伤,而是他把所有的痛苦和悲伤锁进了他那已经残破不堪摇摇欲坠的内心世界,就连他也被锁了进去。
“哭出来了就好,哭出来了就好了。不要害怕,有兰姐在这,我会一直在你的身边保护你的,有我在,有我在!”丁兰边哭边安慰着乔蝶雨,她以为乔蝶雨是因为他父母的事而害怕,可是她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乔蝶雨是因为昨晚的一幕而恐惧的,因为那个不眠之夜,因为那个一辈子挥之不去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