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哥.......这老者好强的实力,不知宫主大人他......”
左秋面露忧色,向苏道尘看去。
却发现后者一脸淡定,丝毫没有紧张的样子。
“莫慌,宫主的实力不比那老者弱。”
轻轻一笑,苏道尘的目光落在那座悬浮的大钟之上。
他的确不曾担心,因为银钟的品阶可不是所谓的天阶中品,而是勉强达到了天器巅峰!
有这样的护身宝器在身,又怎么可能挡不住呢?
果不其然。
那片黑雾撞击在银钟之上,只是响起了阵阵轰鸣,溅起一道道雨丝般的涟漪,其他什么也没有。
银钟依旧立在欧阳荀身前,浮浮沉沉,辉光柔和,挡住了一切杀机。
“嗡——”
银辉流转,大钟兀自轻颤,瞬间震退了黑雾,星辉月华展露,天空再度恢复了宁静祥和。
“竟然挡住了?!”
黑袍老者眼神震惊,张大嘴巴,蹙眉自语道:“黑煞劫竟然无法击溃这座银钟,怎么可能......难道这座银钟并非天阶中品,而是达到了......上品!”
他身躯一震,脸上的阴沉消退,转而浮现出强烈的喜色。
天器上品,那可是任谁都想要拥有的至宝!
黑袍老者眼神闪烁,并没有再次出手,而是转身看向大王子,道:“殿下,此人实力不俗,老夫没有把握胜之,还请略施援手,一同擒下此人。”
“连金先生都没把握么?”
燕霖珏眉头微拧,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殿下,就让老臣去吧。”
察觉到大王子扫来的目光,一名垂暮的老者眼神一紧,拱手上前。
老者头发稀疏,牙齿近乎全部脱落,老眼昏沉,皮肤皱巴的宛如老树皮,没有多少生气。
哪怕走起路来都给人一种即将摔倒的感觉,生怕他下一刻都可能驾鹤西去。
“既然如此,那就麻烦范老了。”
燕霖珏温和一笑,看着老者离去的背影,眼底闪着不知名的光泽。
“范阁老?!你......传闻十年前你不是已经坐化了........”
盯着站在黑袍老者旁的老人,欧阳荀有些吃惊。
眼前这名头顶稀疏的老者,乃是上一任执掌军机处的大臣,在位足足一百多年,称得上位高权重,福禄无双。
可后来,因为境界桎梏,气血衰败,不得已退居幕后,在很长一段时间,王城内外都没有其消息流出,这也让很多人推断已经逝去了。
“呵呵,很惊讶吧,老朽也没想到能够活到现在,本该朽灭之人,却硬生生多活了十年......只能说,一切都是际遇啊!”
范阁老笑了两声,露出仅剩的两颗黄牙,语气有些唏嘘和惨淡。
“老阁主,您可是跟随先王打天下的元老,如今怎么会帮着乱臣贼子呢?”
欧阳荀虎目立起,带着一丝怒气,更多的是不敢置信。
连这种人物都帮着大王子谋反,实在令人寒心。
闻言,那名范阁主沉默几许,旋即怅然一叹,道:“日月逝矣,岁不我与。欧阳宫主,你不会理解这种感觉的,老朽也是迫不得已啊。”
“行了,废话少说,若想叙旧把他擒下再说也不迟!”
黑袍老者等的有些不耐烦,连声催促。
范阁主又叹了一口气,抱拳一礼道:“欧阳宫主,情况特殊,老朽得罪了!”
说罢,他老脸沉凝,冲上高天,与黑袍老者并肩而立。
“动手!”
黑袍老者眼神泛着冷意,率先出手,手执黑玉尺,如一道疾风,猛地挥砍出去。
犹豫片刻,范阁主抽出一柄漆黑色的战刀,也加入了攻伐之中。
“当——”
半空扬起一阵悠扬的钟鸣。
那座大钟银辉闪动,激发出一阵银白色的光晕,迷迷蒙蒙。
“今日本宫主就替大王清理门户,彻底镇杀尔等叛臣贼子!”
欧阳荀手托银钟,负手立在虚空,身形闪动,怒而向黑袍老者砸去。
“砰”、“砰”.......
天色幽幽,月朗星稀之下,一阵暴烈的能量波动响起,席卷八方。
三名天罡强者乱战于空,每一招碰触,都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如同白昼。
学宫广场一大半都毁于一旦,被余波崩裂,坑坑洼洼,破败不堪。
狂风不绝,尘沙弥漫,如同飓风过境。
众多弟子只敢远远站在外围,遥望看来,初始全都面色惶恐,非常担心欧阳荀会落败。
可到后来,他们渐渐发现,境况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
欧阳荀虽然以一敌二,只身独战两名天罡强者,可并没有落于下风,稳稳的接住了黑袍老者和范阁主两人的攻势。
且,随着时间推移,欧阳荀反倒凭借银钟之利,逐渐掌握了主动权,开始压着两人打。
“该死,这座银钟到底是何种宝物........”
久攻不下,黑袍老者脸色阴沉,感觉事情有些超出掌控。
足足半个时辰,宛如潮水般的狂轰滥炸,全都被银钟挡住了,连欧阳荀的一根发丝都碰不到!
他心中惊怒,这样下去,纵使真元耗尽,也不一定能够击溃银钟的壁垒。
“亲王,该你上场了。”
到了此刻,燕霖珏有些坐不住了,脸色沉凝如水,怒而不发。
“本王子的耐心有限,不要留手,一举击溃他!”
他侧目扫向荣亲王,眼瞳闪过一抹幽蓝。
“遵命。”
荣亲王机械性地颔首,眼神空洞无光,如同傀儡般的向前方走去。
远处,苏道尘似有所察,循目看来,眯起眸子,上下打量起来。
“有意思,竟然是魔门的傀儡之术.......看来这大王子,还存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摸着下巴,饶有趣味的看向燕霖珏。
与此同时。
有了荣亲王的加入,局势再度发生逆转。
三名天罡强者的悍然一击,可不是闹着玩的,爆发出的力量,足以掀翻一座城池。
即便是欧阳荀借助银钟之威,也有些吃不消了,被生生震退了数百米开外,气血翻涌,胸口传来撕裂般的刺痛。
“呼——”
学宫上空,欧阳荀神色沉重,大口喘着粗气,额头浮现一层细汗。
虽然有宝钟护体,可钟体所传来的反震之力,无法卸掉全部,余下只能强行承受。
纵使余震之威,也不容小觑,足可以将离尘境初期武者镇杀当场。
此刻,那座大钟表面的光辉明显有些暗淡了,不再那么皎洁,明暗不定,时隐时现,似乎有些难以维持了。
“不好,宫主大人有危险!”
左秋眼神微缩,捕捉到了其脸上的疲惫。
“唉,完了,完了!三大天罡强者围杀,强如宫主大人也无法破解啊!”
“一切都结束了.......”
“输了,输了.......”
不少弟子仰天长叹,颤抖不止,更有甚者神志不清,似哭似笑,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就在这时。
大王子燕霖珏走到他们面前,张开双手,龙袍掀动,肆意大笑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想活命的,自觉站到本王身后来!”
此言一出,很多弟子眼前浮现光芒,神情激动,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慌不择路的冲了过去。
“我还这么年轻,我不想死啊....”
“我....我投降,别杀我!”
“我也投降,并且发誓以后成为大王子殿下,哦不.....是大王最忠诚的属下!”
“滚开,别挡着老子!”
场面一片喧嚣,叫苦连天之声不绝,混乱不堪。
竟有足足七百多名弟子选择了投降,疯了似的跑向了燕霖珏身后,皆是面色苍白,神情惶恐,生怕晚一步就保不住小命了。
“逃兵,孬种!”
“呸!就这还妄称学宫弟子、大燕天才?真是令人不齿!”
苗条俊和左秋等人脸色难看,愤世嫉俗的盯着,十分羞与为伍。
整整一千名弟子,如今只有二百余人尚有骨气,选择留了下来,人数少得可怜。
“尘哥,你难道就不生气么?”
苗条俊向苏道尘扫去,发觉后者神情出奇的平和,不由得好奇问道。
“为什么生气?穷通富贵,贫贱寿夭,人的劣根性,亘古便有,早已刻在骨子里、灵魂中。”
苏道尘笑了笑,反问道:“这是他们的选择,无论与否都是自己承受,与我们何干呢?你记住,修道最重要的不是境界和战力,而是修心.........”
“修心?我记住了。”
闻言,小胖子眨了眨眼,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苏道尘侧过身,眼神淡漠,平静的扫向燕霖珏身后的学宫弟子,自语道:“所谓世人,不过如此........”
他似是在感慨,又似是在自问,明明尚且稚嫩的面容,却给人一种岁月流转,光阴逝去的落寞感。
“哈哈......哈哈!”
看着如此一幕,燕霖珏的笑意越发恣肆,眼神布满了一种执念和疯狂,“欧阳宫主,你快看,这就是你拼死守护的弟子们,怎么现在全都跑到本王这来了?”
“燕霖珏,你真是无药可救了!!!”
欧阳荀愤怒交加,将这一切收归眼底,既有对学宫弟子的怒其不争、哀其不幸,又有对大王子狼子野心的痛恶和杀意。
“蠢货,这种时候还敢分神?找死!”
远空,黑袍老者嘴角冷笑,抓住机会,轰然一击打了出去。
荣亲王紧随其后,眼神空洞,一拳如锤,砸在了银钟之上。
“咔嚓!”
突如其来的两道攻击,瞬间击溃了欧阳荀最后的防线,银钟光芒溃散,收缩不见。
“噗——”
胸前遭受重创,他当即喷出一口逆血,脸色萎靡,身躯倒飞而去,如同断线的风筝,快速砸落向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