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祥带路，我们一同踏入玉泉山，来到山阴脚下的一处密林之中。按照程祥所说，他们探测到的地下密室应该就在这附近。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些心慌，似乎是在预见某种危机。但眼下时间紧迫容不得我多想，我整理好背包，就急忙跟上了他们三人的脚步。

子息大人看起来有些疲惫，似乎是之前连续的活动没有得到充分的休息，脆弱的面鬼之躯已经几乎到了极限，最近也不见她去墓地吸收亡魂怨气，这样下去，恐怕子息大人的时日不多了。

虽然程祥和章正也都注意到了这点，可是他们并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的确，子息大人本就是已死之人，这般存活本就是行尸走肉，我想，即便是章正他们想要帮子息大人延续寿命，也会遭到子息大人的拒绝吧。

山林十分陡峭，野路不好下脚，因此我们用了几乎一天的时间才到达了目的地。我们面前出现了一个天然的巨型山洞，章正停下来用仪器测量了片刻，证实了这里便是我们需要寻找的最后一个阴沉木匣所在地。

山洞内曲径通幽，走上十米左右便来到了一个巨大空旷的中空夹层，我们打起手电和其他的照明设备，将这神秘的洞窟照亮。

“根据地图显示，这最后的阴沉木匣就在我们脚下。这里的机关并不复杂，竹崆大师的地图也只有这么多信息，看来，这次我们抓紧时间，应该能迅速结束战斗。”程祥站在山洞中向深处望去。

“别废话了，抓紧时间。”子息大人说话的声音已经有些虚弱，本来就十分苍白的身躯更是显得脆弱不堪。

我有些担忧地上前扶住子息大人：“你还好吧？”

子息大人嫌弃地甩开我的手，径直走入了山洞深处：“只要你不碰我，我一切都好。”

何必呢，都已经这么熟了，还逞什么强？我耸耸肩，跟上了他们脚步。

在程祥的带领下，我们穿过了三个不同大小的迷宫，好在有地图指引，我们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不测，直到我们抵达山洞尽头，一股奇异的香味便从前方悠然飘来。

“什么味道？”我凑近嗅了嗅，那香气窜入鼻孔中却非常刺激，呛得我鼻子一酸打了个喷嚏。

程祥立马捂住自己的口鼻：“不管那是什么，最好不要轻易吸入。”

子息大人身为面鬼的优势此时显现了出来，她二话没说抽出了乌龙长鞭转身走向前方：“我去看看。”

章正立即上前一步拉住了子息大人的手臂：“我陪你一起。”说着，从行囊中找出了防毒面具带在口鼻上。

子息大人没有回应，却也没有拒绝，冷冷地抽出手臂便走了进去。

看着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我有些担忧地小声问身边的程祥：“哎，我怎么觉得子息大人今天有些不对劲？”

程祥没有说话，反而是一副深沉的表情，重重地叹了口气。

“什么啊，你们是不是又有事情瞒着我了？”我警惕地看着程祥。

“没什么瞒不瞒的，大家都看得出来，她时日恐怕不多了。”程祥低声回应我，同时摸出了水壶递给我。

我突然有些悲伤，虽然这个女人自大又冷漠，对我更是嫌弃的不行，可是这么久相处下来，听到程祥这么说我还是有些心痛。毕竟她身体里的魂魄是从我身体中抽离出来的一部分，她就是我，我就是她。

不过，只要一想到尚舒有可能还活着，我就依然对明天充满了希望。或许再下一次遇到李师儿的时候，我们只要将李师儿生擒，或许就能找到被他们藏起来的尚舒，这样一来，之前所承受的那些痛苦就根本不算什么。

等待许久，就见远处有人的身影渐近。走近一看，正是章正，身上背着昏迷不醒的子息大人正向我们走来，我和程祥见状急忙上前将子息大人接过来放在地上，我本想拿出葡萄糖水来，却又猛然意识到这些对子息大人根本没有任何帮助而停下了动作。

“怎么回事？”程祥急忙问道。

章正放下子息大人说道：“里面尽头是个开阔的平台，上面有无数的烛台，都燃着长明的烛火，这香气就是那些烛台散发出来的。”

“我是说她……子息大人她……”程祥担忧地看了一眼章正。

章正摇摇头：“应该是体力消耗殆尽了，毕竟面鬼的身体经不起长时间的跋涉与激烈的打斗，能撑这么久……已经是不容易了。”

程祥上前拍了拍章正的肩膀，却什么话也都说不出来。

“她早就支撑不起来了……”章正突然低下头轻声呢喃，“她从来都不说，她从来都没有接受自己已经死去的事实，她不敢承认，更不想在我们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可是，她也不过只是个女人而已啊。”

程祥没有说话，而是一把揽住章正，他们二人紧紧抱在一起，我和程祥都知道，看到子息大人这样，最痛苦的不过还是章正。

“她说过，即便是最终没有坚持到看到金君复活，即便是自己无法亲手杀了金君报仇，她也要葬在前进的路上……这样，最起码离最后的目标会更近一些……”章正声音有些颤抖，我别过头去，不忍心看他这般痛苦的神情。

我坐在子息大人身边，不由得握起了她冰凉的手。

上一次接触到子息大人，我能感受到她身上的魂魄被我一点点抽离重新回到我的体内，可是这次却与以往不同，我的手掌愈发温热，而躺在那里表情痛苦的子息大人，表情也有所缓和。

难道说……从掠夺到分享，不过是我的一念之差么？

片刻之后，子息大人便睁开了眼睛，神色已经有所恢复。她搀扶着墙壁站立起来，仍旧是冷眼瞥了我一眼，丢下了一句“谢谢”便朝着山洞底部走去。

章正立即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向我投来了感激的目光，随即便跟上了子息大人的脚步。

也不知道能这样撑多久……我不敢想，摇摇头就随同程祥一起走向那尽头的点满烛台的山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