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王眉头微微皱起,听到锣声响起,以及那句庆王赢,眉头才舒展开来,一副居高临下的表情看着他。
楚沉夏走到刘衍面前,一言不发,拿起一碗酒就一饮而尽,深深地看了一眼刘衍,刘衍觉得这眼神来的莫名,正想问些什么,他却匆匆走开了。
庆王坐在马背上,嘴角挂着一抹不屑,嘲弄道:“你不过是顺王府一个亲兵,也配和我争?”说话间,夹在马腹的脚一用力,马噔噔的跑了起来。
这一次,比的是,谁先到岐山拿回旗帜。
楚沉夏看着他们绝尘而去,却一点都不着急,驾驭着腾云走向了下坡。
楚沉夏拿到旗帜回来的时候还不到一个时辰,在场的人无一不吃惊地看着他,怎么可能,即使最好最快的马到达岐山山顶也要一个多时辰,他怎么可能在一半的时间内就回来了?
就连刘衍也颇为吃惊,皇帝忍不住问道:“你是如何做到的?”
楚沉夏想也没想便答道:“去岐山有条小路,要比庆王他们走的那条快上不少,只是略微凶险。”
裴叔东插话道:“竟有这样一条路,我一点都不知道啊。”
楚沉夏偏过头去,略微笑了笑,道:“将军不知道也是正常的,因为我从小生活在岐山,因此对岐山十分了解。”
“难怪。”裴叔东了然地点了点头。
皇帝今日十分开心,爽快道:“好,好,今年这二十万黄金就是顺王府的了。”
刘衍一直垂下去的眼眸猛地一抬,隐隐地闪着光芒,笑道:“多谢父皇。”
“朕今天很开心,很开心,就这样吧,也不等他们了,朕先和你母亲回去。”皇帝摇晃着身子起身,周围的人不免得惊呼陛下小心,皇帝笑了一声,道:“老了,朕老了!你们玩,你们玩。”
目送皇帝远去,众人悬着的心可算放下来了,气氛也顿时变得十分轻松热闹。
刘衍收回目光时,楚沉夏已经不在了,他四处张望了望,忽然觉得背后一凉,回过头去,只来得及看到楚治收起冰冷的眼神转开视线。
刘衍心头一惊,旁人与他说笑都有些心不在焉,最后还是先回府了。
“这马可真好看。”半容的手在马身上轻轻拂过,马轻轻地抖动着身体回应。
王震憨憨地笑了一声:“孙大夫喜欢啊?那我就送孙大夫了,还没谢谢孙大夫上次帮我治病呢。”
半容有些惋惜地说道:“不用了,我救治你本就是应该的,再说了我也没有骑马的功夫。”
“孙大夫想学啊,我可以...可以教你啊!”王震目光微微闪烁。
一个凉飕飕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王将军教孙大夫骑马这不太合适吧?”
两人齐齐回头去看,楚沉夏褪去马服,一身黎白色的长袍,乍一看,竟有些仙风道骨。近些时,看到他一脸的心思,半容不由得别开了脸。
“好像..好像是不太合适,孙大夫,你别介意啊,我这个...这个说话直,诶,我就是个粗人。”王震略微尴尬道。
半容对他笑了笑:“不会。”
楚沉夏突然道:“我是顺王府的马夫,我来教你最合适不过了。”
不等半容拒绝,王震板着脸较真:“你怎么能教孙大夫呢?什么时候就成了顺王府的马夫了?你可别糊弄人家孙大夫。”
楚沉夏失笑道:“你一口一个孙大夫,还真是尊崇的很呢。”
王震被他说得有些挂不住脸面,想要说他几句,可碍于孙大夫在旁边,只好忍下来道:“我先走了。”
楚沉夏漂亮地翻身上马,看了一眼半容,手伸到她面前,半容一怔,将手中的马刷递给他。
楚沉夏哭笑不得地丢掉马刷,笑道:“我是让你上来。”
“我上来干嘛?”半容定定地看着他。
楚沉夏目光一敛,将手收回,懒懒道:“多少人想让我教她骑马...”
话说到一半,就见到半容转身欲走,脚在马腹上一蹬,就想追上她,一时心慌意乱的也没注意地下,马蹄踢到铁通又撞倒了架子,眼看架子倒向半容,楚沉夏翻身下马却已经来不及了。
一个黑色的身影一晃,一张清丽的脸映入眼中,这张脸的主人五官都散发着浓浓的寒意,配上这张美貌的脸,当真是叫人看上一眼就忘不掉。
半容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楚沉夏,转向身旁的人时,已是笑脸盈盈,道:“多谢你刚才救了我。”
“嗯。”
半容见她冷冷地应声,不知说些什么,怔仲了一会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
她眼尾略过她的脸,淡淡道:“王若渝。”
“孙大夫,你没事吧?”楚沉夏插话道。
半容定定地看着他,仿佛要将他看穿:“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真的是不小心,我也不知道马会踢倒架子。”楚沉夏勉力将视线移到半容身上,可半容身旁的那座冰山显眼的无论如何将人也忽视不了。
王若渝瞟了一眼楚沉夏,眼神又飘渺到远方,了然地走开了。
半容想开口挽留,楚沉夏却一下子跳到她面前,笑道:“孙大夫,我想请你去医治一个人。”
“不治。”
“你不问问是谁?”
“不治。”
楚沉夏的目光在她远去的背影上沉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夕阳下来的时候,微微有些起风,宫墙边的藤蔓架下两个人的身影被夕阳拉得颀长。
“公主近来身体如何?”
“咳...也就这样了,不好不坏的。”
他的声音突然柔了几分,真切道:“公主要保重身体,这几日风大,还是少出门的好。”
永明大笑起来,笑了好久才止住,调平了气息才道:“景旡,你什么时候这么一本正经了,怪好笑的。”
景旡恢复平日的嬉皮笑脸,道:“永明,无论走到哪里,你都漂亮的那么耀眼。”
永明叹了口气,下意识地摸了摸脸,苦笑道:“你别挖苦我了,我这张病怏怏的脸有什么可看的。”
“我怎么听说金城的王公子弟可都为你挣破了头,各自稀奇古怪的东西都往你这送,快让我瞧瞧都有些什么宝贝?”景旡说着说着两眼就闪着光。
永明拦下他,哭笑不得地看着他:“都是些女人用的胭脂宝钗之类的,你可别打趣我了,那些王公子弟但凡有一个是真心实意的,我就不至于这么愁了。”
景旡眨了眨眼:“你愁什么?”
“虽然我是个公主,但我对皇子并不感兴趣,我只希望迎娶我的是我心中最了不得的英雄。我希望他是个将军或者...或者像你一样是个江湖剑客。”永明说这些话的是,满脸的憧憬,景旡却十分不客气地打破她的遐想:“永明,我希望你可以认清你是公主这一事实,再说了,像我这样玉树临风又聪明的江湖剑客毕竟只有一个,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永明笑的缓不过气来,喘气道:“嗬,我希望他和你一样是个江湖剑客,但千万别和你一样聪明。”
景旡一愣,目光落在她笑靥如花的脸上,眉心便微微皱了起来,即使是再天真烂漫的她也察觉到什么了吗?
和永明认识六年了,一个眼神一个举止,他就能清楚的知道她在想什么,从来逃不过他的眼睛。
永明收住笑容,饶有兴趣地看着被夕阳打出影子的藤蔓,风一吹就缓缓摇曳着,看着看着便出神了。
突然怔怔地自言自语道:“如果我能飞那该多好,我一定飞的又高又远,谁也拦不住我。”
他眉间急促地一跳,胸口似乎有些悸动,不动声色地笑道:“你可真能想,进去吧,我要走了。”
袖口中的手紧紧攥着一个玉瓶,踌躇了一下还是没有拿出来,正要走时,永明喊住了他,“药呢?你是不是忘记给我了?”
景旡轻轻翻转着玉瓶,笑道:“还真忘了,忘带了,下回带来给你。”
长存。
一种续命的药,知道的人决计不会超过十人,会用的人决计不会超过两人,一人是景旡,另一人便是楚沉夏的外公黎容。
景旡活过来的那日,身旁躺着鲁国的公主。黎容用秘术救回他,原本就令人咋舌,偏偏他这条命还是从别人身上偷来的。这个别人不是别人,正是永明公主。
两人从此如同孪生花,死了一个另外一个也不能独活。他不知道自己活过来的意义是什么,但他不敢轻易死去,因为他身上还背负着另一个人的性命。
他不知道永明知道会是什么反应,但应该不会大度到愿意将自己的性命分一半给不干系的人,事已至此,他也没得选择,更何况活过来也不是他的想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