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家父子起身告辞后,刘衍才将来龙去脉对他讲了一遍,刘正声听完后,不住点头,表示裴尘东实为活该。
不过,这回却轮到刘衍尴尬了,毕竟当年他是沉毓案件的证人,将整件事情推波助澜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这个时候便总是三番五次地避开楚沉夏的目光,倒惹得楚沉夏不知说什么好。
好在刘正声已经想到了话题,开口道:“先生知道今日陛下召我们入宫所为何事吗?”
“皇上招的都是武官,还有就是他比较器重的大臣,恐怕为的是战事吧?”楚沉夏几乎没有思考的,脱口就道。
刘正声和刘衍相视一笑,称赞道:“先生果然聪明过人啊,的确如先生所说,陛下想要先声夺人,攻下北魏。”
“那皇上决定派谁作为主帅?”楚沉夏这话一问出口,刘正声立马丧气地垂下了头,楚沉夏目光当即在刘衍身上一转,道,“殿下不会是想要亲征吧?”
刘衍理直气壮道:“有何不可?”
“我猜皇上不会同意。”楚沉夏忽然狡黠一笑,见刘衍投来诧异的目光,却又故作神秘地偏开了视线,只是笑而不语。
刘正声不解道:“先生为何笃定陛下不会同意?倘若到时候朝中确实无人能接下这个重担,殿下又自己请缨,难保陛下不会答应啊。”
“不会,别看皇上现在对刘彧那般宽容,其实他心里提防的紧。他不愿意把禁军交到刘彧手中,也是这个道理。那御林军虽说是由刘彧接管,可是御林军是皇上的亲兵,那里的士兵可是个个都直接效忠皇上的。只要皇上一句话,那些人就都得听他的,谁接管又有什么要紧的?”
楚沉夏扶着袖子替自己倒了一杯茶,茶水滴滴不漏,对于自己身体的恢复,他到底是有些欣喜的。
刘正声听了之后,有些欣喜,刘衍却是紧皱眉头,沉声道:“既然这建康还在父皇的掌控之中,他又有担忧不让我去做主帅呢?”
楚沉夏放下茶杯,定定地看着刘衍,吐出一句令刘正声心口震了三震的话来,“如果殿下战死沙场呢?那么这南宋江山由谁来接手?”
“我的皇帝们现在虽然年纪还小,但是再过个七八载,自然有这个能力接手江山,储君这个位置,可从来不缺人。”刘衍不以为意地反驳道。
没想到,楚沉夏再次语出惊人道:“殿下以为皇上还撑得了七八载?”
对于刘衍吃惊而放大的黑眸,楚沉夏一字一句道:“若不是皇上知道自己的身体撑不了多少时间了,他最近所为怎会如此反常?不仅变得慈善宽容了,许多事情上面也处理地十分着急,皇上这是在为殿下的将来做好万无一失的准备啊。”
楚沉夏说的这些,刘衍从未想过,细思之下,竟有一股悲切涌上心头,咬牙道:“父皇为我做到了这个地步,我却什么也做不了,实在是想到就觉得心中难受。”
一阵沉重又急促地脚步声忽然从殿外传来,三人已经习以为常了,往往这个时候能肆无忌惮进来打断他们的,也就只有陆执了。
“殿下,东宫外面有个年轻女子说是来找殿下的。”
刘衍诧异道:“女子?我几时在外面结识了女子?”
“是个二十出头的姑娘,她说她叫黄三娘,还说殿下一定会见她。”陆执回想道。
刘衍望向楚沉夏,不由得一笑道:“哈哈,原来是那日在村子里的那个老婆婆,她来找我们,想必是有什么事要说吧。陆执,你速速将她带进来吧。”
刘正声又是一头雾水,趁着等她的这个空挡,楚沉夏便将那日的事情大致说了一回,刚说完,黄三娘就随着陆执进来了。
“民妇讲过太子殿下。”
行礼过后,她抬起了头,与那日不同的是,她肤色白皙滑腻,不像是她这个年纪该有的容貌,也难怪陆执错将她当成了二十岁的年轻姑娘了。
刘衍打量过后问道:“你特地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那日殿下问我庄主是谁,这几****暗地里不断调查,这才发现,庄主就在建康城中,而且……”黄三娘停顿了一下,接着道,“而且是朝中官员。”
“什么?”刘正声吃惊地几乎要跳了起来,朝中官员竟然动用江湖势力,想要买太子的命,岂非胆大包天?
楚沉夏微微一想,忽然问道:“你上回是他给出的并不是金银财宝,而是一样人人想要得到的东西?是什么?”
“是无牙集。”黄三娘丝毫不隐瞒道。
楚沉夏心中虽有一丝侥幸,却实在没想结果如他心中所想一模一样,不免有些失落。
也有些后悔,自己当初将无牙集还给他,是见他虚弱地只剩半条命,这才一时心软还了给他。谁曾想到,他竟然转手用这秘籍做了这等交易。
刘衍对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一时想不起来,正要问这是什么的时候,脑中白光一闪,忽然就记了起来,转向刘衍道:“我记得之前那个洪岩就曾问你讨要过那无牙集,是不是?”
“什么?无牙集在你那里?”黄三娘十分震惊道。
楚沉夏摇了摇头道:“是在我手中有过一段时间,我原本想将这害人的东西烧了,可是到底还是不小心丢了。”
黄三娘听完之后更加震惊了,几乎是破音道:“你居然想将它烧了,你知道江湖中有多少人为了这无牙集争得头破血流,甚至连亲兄弟都不放过吗?”
“所以,我还有什么理由不烧它呢?”楚沉夏笑看着黄三娘,见她目光中的诧异逐渐淡了下来,随即转为钦佩。
刘正声不死心地追问道:“这庄主的身份真的不得而知吗?就没有更多的线索了?”
不等黄三娘回话,楚沉夏抢话道:“她已经把她知道的都说出来了,庄主的身份自然会隐藏的比较深,黄三娘为我们打探消息着实危险,知道这些已经足够了。”
刘正声不再说话,见刘衍拧眉不语,又问道:“殿下怎么了?是想到了谁吗?”
刘衍这才抬起头,对上楚沉夏的目光道:“我总觉得你已经知道了庄主是谁,既然你不明说,那这个人除了他再无其他了。”
“谁?”刘正声追问道。
“景旡。”
刘衍定定地看着楚沉夏,楚沉夏也不躲闪他的目光,淡淡一笑道:“我心里在想什么,殿下都知道。”
适时,若渝忽然闪身入了内殿,悄无声息地出现将众人吓了一跳,她一进来就盯着黄三娘看,甚至开口便道:“我记得你,那天在村子里见过你,你的傻儿子呢?”
刘衍见她说话如此直接,又见黄三娘脸色已经黑了下来,忙道:“若渝,三娘是来告诉我们有关庄主的线索。”
“哦?那你告诉我庄主是谁?”若渝始终紧紧盯着黄三娘,黄三娘却也不生气道,“我不知道庄主是谁,我只知道他在朝为官。”
“三娘只知道这些,若渝你坐到这里来。”
若渝对于刘衍的话却是半字都未听进去,冷笑道:“三娘?三娘……什么三娘,你不是雷厉风行的黑寡妇吗?什么时候就成了黄三娘?”
楚沉夏自然听说过黑寡妇的名头,但是刘衍和刘正声却是半点都不知,诧异道:“什么黑寡妇?”
黄三娘的脸色更黑,但还是勉强笑道:“这位姑娘,我不知道你为何对我有敌意,什么黑寡妇,那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就不要再提了。”
“我只是想象不到,几年前你还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怎么这回就装成楚楚可怜的小女子了?一点都不像你以前的作风。”若渝步步紧逼,手看似轻松垂在身旁,可是紧绷的身体早已说明了她的警惕。
气氛登时就紧张了起来,谁也没有说话,都将目光投向了面前这两个身手不凡的女子身上。
“呵……”到底还是黄三娘先开了口,冷笑一声后道,“我儿子还等着我回去给他买烤鸭吃,这就先告辞了。”
“慢着!”若渝闪身至她面前,声音比她更冷百倍道,“东宫是你想来就来,想来就走的吗?未免也太高看了你自己。”
黄三娘颇为无奈地看向刘衍道:“太子殿下,民妇是否可以告退?”
刘衍余光在若渝身上一扫,还是伸出了手,示意她退下。见若渝一个抢步还要去追,楚沉夏忙拦住她道:“侧妃心中若是有什么疑惑,不妨说出来,我们人多,也可以替侧妃分析分析。”
“我没有疑惑,这个人绝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简单,生下她的傻儿子后,她亲手杀死了自己的丈夫。仗着她的美貌,在外面招摇行骗,五年间曾和六十八名男子成亲,成亲当夜这些男子全都被她肢解残杀。”
若渝见刘衍露出惊骇的目光,顿了一顿,又道:“一年前,她忽然淡出了江湖,谁也不知道她活着还是死了,直到那****在村庄看到她。她师承峨眉,步步可见,再加上她身旁的傻儿子,无论是年纪还是身手都和传说对的上。那样一个人怎么可能像只绵羊一般,如此温顺?”
听若渝这么一说,刘衍到真有些怀疑了,看向楚沉夏道:“沉夏,你觉得她的目的是什么?”
楚沉夏皱眉想了片刻,却还是摇了摇头道:“我看不出来,毕竟她所说的有限,根本看不出来她的目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