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今天这个意外的合约,连日的阴霾总算有些散开。薛子晨好心情地舒展在沙发里,看来拂晓也不是一无用处,就算是人逃走了,还是能帮他从战奕那里弄到这么一个合约。
"咚咚咚!"门口又响起敲门声,在寂静的夜里分外的清晰。
薛子晨浑身一个激灵,难道是战奕发觉不对劲折返了回来,想要撕毁合约?想到这里,他连忙起身将合约锁在了抽屉的最底层,锁好合约之后坐在办公椅里,调整了一下呼吸,"进来。"
门被打开,一个熟悉无比几乎天天见的身影出现在薛子晨的视野里——他的助理。
"薛总好。"
薛子晨暗暗松了一口气,"这么晚你怎么又来公司了。"
"方星然有消息了,我想着您现在估计还在公司里加班,所以我就直接过来了,觉得当面和您说..."
"什么!方星然有消息了!"助理的话还没说完,薛子晨已经惊喜出声,今天这到底是什么大吉大利的日子,怎么好消息一个接一个的来!果然否极泰来,坎坷透顶之后,很快就能迎来顺利了。
"是的薛总。"能这么顺利地办好一件事,助理也很高兴,"方星然的行踪特别容易查,也不知道这女人是怎么想的,出狱之后不管是坐车还是住酒店,都明目张胆地用她自己的身份证。根据身份证的登记情况来看,她目前在四川南充的某个地方,具体位置还要去当地查。"
还在四川?
薛子晨略有困惑,按照拂晓逃跑之前的说法,方星然似乎早就已经离开了四川,怎么现在还在那里。
"没弄错吗?确定是在四川?"
"没错,方星然最后一次乘车的目的地就在四川南充。"
如果确定还在四川南充,那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事,阻止了方星然的离开。究竟是什么事能阻止方星然呢?薛子晨心里感觉有些不安。
"薛总,侦探事务所的人已经出发去南充调查方星然的下落,我们之前派去四川寻找拂晓的人还没有离开,正好可以帮助事务所的人。您放心,有他们在,想必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薛子晨不放心,他并不是担心这些人的能力,他也说不清是什么,就是不放心,"小良,你跟我去一趟南充吧。"
助理呆滞地张大了嘴,"啊?什么时候?"
"现在。"
深夜了,乡下的夜晚分外的安静,只偶有几声蝉鸣。
然而,拂晓躺在床上却睡不着,她脑海里反反复复地回现着战父战母对她的态度、战奕方沐沐对她的态度、薛子晨姜素柔对她的态度,还有外界那些不休不止的谩骂和恶意揣度...
透过白色的蚊帐看向窗边,正可以看到窗外皎洁如霜的月光。若是放在以往,她尚可有心情去欣赏欣赏皎洁的月色,但是如今的处境,她再也没有这样的心情了。
这几个月以来,她一直过着颠沛流离四处躲藏的生活,活的不像人,倒像一个过街老鼠。脸上不仅长了妊娠斑,由于心理压力大,眼下的皱纹也深了许多,皮肤也被晒黑,像是陡然老了好几岁。容貌明显衰老不说,现在外界的舆论如火如荼,她的事业也几乎毁于一旦,拂晓现在都不敢想象以后的日子。
看着窗外的夜色,她有了这几个月以来的第一次后悔的念头。
战奕的态度,是不可能真心接受她的,就算是因为孩子也不可能,而战家父母这里,更加不在乎她肚子里的孩子。这段时间以来,她就像一个跳梁小丑一样,摒弃了一切道德,上蹿下跳地折腾。结果不仅什么也没有得到,还失去了事业,失去了人心,现在的她,除了肚子里的孩子几乎一无所有。
如果让她再做一次选择,她或许会在一开始的时候就离战奕远远的,不靠近就不会有妄念,没有妄念就不会有这后来的许多风风雨雨。
以后的路该怎么走,她丝毫没有头绪。
拂晓在床上如此乱七八糟地想着,倒慢慢的也有了睡意,正在迷迷糊糊之间,却忽然听得院外有开门的吱呀声。
她猛地惊醒,睁大了眼看着外面的动静。
只听轻浅的脚步声慢慢传远,之后又是一声很小心的开大门的声音,那脚步声最后就彻底地听不到了。怎么回事,谁这么晚了还出门,难道是战父战母?他们这么晚出去做什么,是因为她吗?
拂晓掀开蚊帐,穿鞋出门,也小心地跟了出去。
小院外是一片颇有些空旷的原野,原野一侧是大山和树木,另一侧每隔一段距离会有一户人家。拂晓四处看了看,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影,又小心地向前走了约有百米的距离,便听见有隐隐约约的谈话声传过来。
她顺着声音找过去,果然看到了不远处树旁的两人,正是战父和战母。
"...我还道是为什么,原来是因为这样,战奕这个混小子,干的这都是什么事!"战父气愤的声音传来。
"我看这件事不竟然怪我们的儿子,战奕的脾气我们都了解的,就算他从小就是特立独行,但是断然不会做出这种道德败坏的事出来。倒是那个叫拂晓的女人,看着就不安分,八成是那个女人闹出的事。"战母分析道。
"也不知道小两口怎么样了,这都是什么事啊这,亲爹刚死没多久,亲儿子就给你弄这么一出。"
"消消气,消消气。"战母抚着战父的胸口,"还是想想这件事怎么解决吧,战奕好不容易有了个想结婚的人,现在***也领了,婚礼也办了,我们也算完成了做父母的任务。要是再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来破坏他们的婚姻,战奕再孤老一辈子,我死了也不能安心。"
"什么死啊活的,哪里就这么严重了。"战年不喜欢妻子说这些,"这女人肚子里的孩子必须要流掉,一旦生下来就后患无穷了..."
不远处偷听的拂晓,心里顿时猛跳了一下。
"你是说...不行不行。"战母摆手,"人命债一沾上,一辈子都不安心,流产的事还是要她自己愿意。"
"这事自然不用我们来处理,战奕虽然是我们儿子,但这件事我们越俎代庖地处理也不合适,还是要交给战奕。"
"可是..."战母犹豫,"拂晓知道宁宁的事,如果我们告诉战奕她在这里,万一拂晓狗急跳墙把宁宁的事散播出去怎么办?"
"你不说我不说,战奕也不说,拂晓怎么会知道我们把消息告诉了战奕。只要计划周密,看紧了拂晓,不让她有机会把消息传递出去,就万无一失了..."
拂晓抓紧了手下的树皮,咬牙切齿地看着不远处的两人,老奸巨猾的家伙,不守信用!无耻败类!卑鄙下流!幸而老天开眼让她听到看到了这一切,否则明天一觉醒来,她在哪都不知道。
两个老家伙还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她都知道,她也都听到了!等她回到房间里,她就要用手机编辑好新闻发给媒体,她要把一切都公之于众!
"你说好好的一个女孩子,长得那么漂亮还有才华,怎么就这么想不开,非要纠缠一个有妇之夫做什么。祸害自己不说,还要祸害别人。"
"你也别感慨了,今天天已经晚了,战奕说不定已经睡了,我们明天一早通知他,这件事很快就能解决..."
虽然月光皎洁,但是树林中光线暗淡,拂晓将自己的身影藏在暗处,慢慢地退出了树林,快步往小院里走去。等她回到自己的房间,约莫又有一刻钟的样子,战父战母也从外面回来,关好门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去。
拂晓低头看自己手机里编辑好的公告:
我是拂晓,我失踪的这一段时间一直在被战奕追捕,因为我怀了他的孩子,他不想让这件丑事外扬,想要逼迫我打掉孩子。当初,就在他和方沐沐的新婚之夜上...寥寥不过百字,没有任何多余的辞藻修饰,但是其中蕴含的信息量,却足以颠覆整个娱乐圈。
曾经,这件事是她威胁战奕的筹码,但是战奕不受威胁。现在她已经失去了事业,失去了爱情,她已经没有可能和战奕在一起,既然如此,那大家就同归于尽吧。曝光之后,管外界会如何评论她,她只知道,这样做一定能让战奕不好过,这样就足够了。
将公告发在微博公众平台上,之后她就关了机,然后借着窗外的月光,轻手轻脚地把本来就不多的行李收拾好。待到凌晨两点多,万籁俱寂所有人熟睡之时,拂晓拎着她不多的行李,悄悄地离开了战家的小院。
出了大门,外面就是广阔的天地。
看着皎洁月光下的大地,拂晓想,她要找一处没有战奕、没有薛子晨、也没有媒体追踪的那样一个地方,她要生下孩子,安静的生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