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密抱着盾看着老黑鱼，不知道他说着说着怎么突然就不说了。

当你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你。

‘高天原人？’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高天原人盯着吴俊豹的人，而这个时候，老黑鱼就盯上了高天原人，并通过它们找到了自己人。

因为自己人很少，找起来方便。

那找到之后呢？

老黑鱼把腰上的素材包取下来，当场炼成一把大弓，四组附魔剑。

大弓附魔：易控、爆发、蓄力。

箭矢附魔：标记、穿透、迅速。

卡密看着老黑鱼的动作，再看向老黑鱼看着的地方。

“等一下！”出言制止。

光明神教的骑士，一般不会在人多的地方使用“邪恶侦测”之类的术式，更不会对一般人动用非常规手段。

后者会将超凡者推向大众的对立面，把自己的性命托付给强者的道德或者自觉这样的东西，太难受了。

前者则会引发诸多让人尴尬的事故——你上司昨天晚上去找了乐子，然后这会被你发现了，你要怎么办呢？如果正巧嫂子还在旁边呢？

官方说辞是，神知道人类是不完美的，我们作为神的使者，要宽容。

和光明骑士的做法恰恰相反的，就是混沌来客们。区别在于最基本的前提——混沌来客们是鼓励平民掌握力量寻求转职的。

因为常见，所以熟希，所以缺乏敬畏，所以坦荡。

“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我就是想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对，我无耻，我就是馋她身子，我下贱”这种事说出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

人之常情人之常情。

可以沟通的内容，就要积极沟通，寻求相互理解，话说通了那无论怎么闹都好。

注定无法沟通的内容，那何必再浪费唇舌呢？

至于那些和主流价值观相悖的罪行，没看见还好，这会既然看见了，那怎么可以自欺欺人？

老黑鱼弯弓搭箭。

“等一下啊！”卡密急了。

“你想干什么？对面可是有不少普通人啊！而且这里是弗加洛，中立地带，你这种实力的人直接出手是不合规矩的！”

“我已经明白事情的始末了！我会马上上报教廷！搜集证据！到时候各方联合一齐行动，不是更好吗？”

“但如果你在这里动手，就会打草惊蛇，同时给对方借口，还会让燧丘在国际上处于不利地位，本来有理的事都会变成无理了啊！”

老黑鱼一点点转动手腕，调整好，撒手！放！

山腰上，一块“岩石”中箭，翻滚，露出伪装下的人，直接滚到了山下去。

“你先前说，你一开始的任务是什么来着？”老黑鱼问卡密，同时准备第二箭。

“如果你当时见到了那个子爵，当场就一个侦察邪恶拍他脸上，你猜会怎么着？”

“联合行动？哈，又不是没有过，但哪次有用了？”

“你应该都猜到他们是干什么了的吧？他们的货只要到了你光明帝国的势力范围，契约仪式举行之后，奴隶身份一经登记，那就是永世不得翻身。”

“还有，你说证据？证据啊，永远都是……”老黑鱼拉开弓，屏息，撒手！放！

箭矢一闪而没，山脚上又一块“岩石”滚下去，滚第一圈时就露出了底下的衣物。

“不够的。”老黑鱼把话说完。

卡密把盾拿好，将剑拔出。

这座山周围，突然出现了多股危险的气息，而且迅速围拢上来。

看样子他们也是明白了，刚刚那两箭不是意外，这会要找老黑鱼“礼尚往来”一下。

“哼。”老黑鱼不屑地哼一声，脚下升起石柱将他抬高两三米，弓变成了两米高，箭矢也同步变长，同时追加附魔：破魔、震爆、精准、修正。

撒手！放！

这一支箭上散发的魔力就非常招摇了，而且速度也没有先前两箭那么快，还是抛射，高抛。

不是杀人用的。

箭矢划出完美的抛物线，落到了离山脚有足足两公里的城镇某处，插在了一群守着一个卷轴的人中间，也就是卷轴的边上。

然后爆碎。

老黑鱼让石柱缩回地里，又分解了弓和箭，搓了一支步枪出来。

做这些动作的时候，他的眼睛一直都盯着镇子。等卡密吞着口水和他背靠背的时候，就如他所期待的那样，城镇陡然喧哗起来。

光是肉眼看，就能看到从刚刚他箭矢的落点开始，有一条由倒塌房屋组成的线段在蔓延。

“呵。”老黑鱼满足地笑了，然后抬手一枪从半空中打出一朵血花。

隐身术，混沌来客公认的垃圾技能，因为它被琢磨得最透彻。

枪声传得老远。

姜柔菩正和面前那个刚刚在一秒内砍了她十八刀的人对峙，这会儿听到枪声……从她外表上看不出来任何东西。

‘五陆三，解放百分之三十。’

{收到。}

沟口晴辉严阵以待，这世上不怕利刃的东西太多了，他对自己的攻击没有效果这件事也早就习以为常。

但能让他像今天这么感觉毛骨悚然的，相当少见。

‘或许，这次决定是错的。’

城镇入口，菲丝堵上了瑞玛斯和萝丝。

“萝丝！丽丝呢？！你们把丽丝怎么样了！”

瑞玛斯也看向萝丝。

萝丝赶紧回答：“你谁啊？你说什么？我不知道啊，我都不认识你。”

“你！”菲丝怒火中烧。

“你在撒慌。”瑞玛斯平静的声音。

萝丝虽然强作镇静，但瞳孔狂跳。

于是瑞玛斯把目光转向菲丝。

只一眼，菲丝浑身都僵硬了，好像是被狼堵在墙角的兔子一样。

如果她是一个燧丘人，脑海里一定只有这四个大字：“吾命休矣！”

瑞玛斯朝菲丝走过去。

所有的风险，一经发现，就需要立刻扼杀。

菲丝透过瑞玛斯，看瑞玛斯背后的萝丝。

萝丝面无表情，只是左手抱胸用力抓住自己的右手。

‘是你自己找死……’

瑞玛斯抬起手……

有风声！

一块板砖从微微后仰的瑞玛斯面前飞过，掀了一下他的刘海。

“嘣！”然后瑞玛斯一手刀，将一把横扫向他腰身的斧头劈落。

“嗯！”姚从心用力一扯斧柄，迅速从瑞玛斯身边跳开，几个起落到了菲丝身边，抓住菲丝的肩膀将她甩推出去。

“咚嗡！”一个拳头怼在姚从心的斧面上，姚从心双手都没能撑住它，所以斧面又砸在姚从心胸口，让姚从心暴退十多步。

“呃~”姚从心面上发胀，血管暴起，整张脸都是紫色的。

‘糟！是高手！’

瑞玛斯用力捏了捏拳头，没用，最终还是用另一只手揉了一下缓解疼痛。

他只是没想到，一个还没接受过铁与火烙印的小孩子，光凭自身的能量，就能让一把普通的斧头变得那么硬。

但没关系，补救起来很方便。

瑞玛斯朝姚从心走去。

姚从心梗着脖子，重心前移，斧往后撤。

“哔！”

……

瑞玛斯从口袋里掏出魔石。

（放弃弗加洛，登船撤离。）

服从命令是本能，但这次有一点点不同，瑞玛斯突然有兴致对姚从心说：“今天你运气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