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晴用心相领域帮那位不知名执政官创造的这个游戏,难度是固定的。像姜柔菩这种一路莽到底完全不顾虑后果的奇葩,自然是能破纪录。
但严格来说,这属于作弊行为,很过分,在现实中实现的可能性基本为零。
官员也好,城市也好,姜柔菩她自己也好,可都不是一次性的啊!
但还有更过分的。
金银玩这个游戏,已经通关过二十几次了。
用各种手段各种姿势达成各种结局,通关一次又一次。
然后在通关之后回忆那一个个记忆之后,他越发肯定一件事。
“你还,活着?”金银这么问。
……
“啪!”虚空中一声鞭响,“世界”破碎。
一个“人影”出现在了金银面前。
他有三米多高,三头六臂,背上还有六条蜘蛛一样的节肢。
金银好歹也是道家传人,眼一眯就看破了,这赫然是一个蜘蛛精!
但它并不可怖,身上没有任何血腥,身周也没有任何冤魂。
更离谱的是,它身上的气势完全就是为官多年的威势和受万民敬仰的仙气,哪怕是这个姿态,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妖邪气息!
金银一下子,居然拿不准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又是哪一部分看错了。
"坐。"那蜘蛛精向金银伸手示意,金银才发现,自己屁股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有了一把椅子。
金银瞪大了眼睛。
"她不知道。"蜘蛛精好像看穿了金银的想法,直接说出了这个事实。
"这里虽然是在她的心相领域里,但她在意的,是那些碧血丹心。我这一缕残魂,要躲过她的管束还是很轻松的。"
金银继续瞪大眼睛站在那里。
"嘿嘿嘿,没错,我骗了他们所有人,那碧血丹心,他们随时都可以拿走。那是我为官多年的积累,而我……"蜘蛛精原地转了一圈,你看我像个官吗?”
金银还能说啥?还能怎样?他倒是有心想跪下喊“爷爷饶命”,但莫名的他感觉这事只有姚从心做得出来,虽然姚从心一直都很硬派所以这个直觉毫无道理。
重点不是这个啊!
“好累啊。”蜘蛛精感慨着坐下……六条蛛腿落地,两条人腿弯曲,然后就这样坐在那里,姑且算是坐下了吧。
他锤锤肩膀,揉揉腰,扭扭头,然后看向金银。“这么不懂事?”
金银急急忙忙,却很自然地上去,帮他揉肩锤背。
内心:喵喵喵?
“看来你是一点都不记得了,不记得也好。”蜘蛛精又说。
金银继续:喵喵喵。
咱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不敢问。
然后发现自己按摩的手法,好娴熟啊!震撼他妈!
而手指触及那嶙峋瘦骨,却只感觉一阵阵的心酸。
“也好,也好。”蜘蛛精闭着眼,仰着头,享受着。
“你看了那么多遍,有什么感想?”蜘蛛精突然问道,让人猝不及防。
金银很自然地回答:“五年前的事,已经随着这座城市一起消失,一起被遗忘了。”
“灾难被扼制,百姓被疏散之后已经开始了新生活,感染了瘟疫的人除了一开始的百来个死者也受到了救治并顺利痊愈。”
“事后,所有责任人都被追责,都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
“应有的惩罚?”蜘蛛精反问。
“应有的惩罚。”金银肯定地回答。
蜘蛛精叹一口气。
“万事,都有下限。下限的意思就是,再糟糕的情况,硬实力摆在那里,这事就坏不到哪里去。”
“我燧丘,是国家实力不够吗?是官员才能不够吗?是医疗技术不过关吗?是社会民心不可用吗?是百姓刁钻不可教化吗?”
“都不是。”
“那既然都不是,都不是的话!那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何至于!天灾!变人祸?!”
金银手上动作一顿。
“百十人而已,和一座城市相比,算得了什么?但百十人的命!就不是命吗?!”
“人心!何至于!黑暗至斯!贪婪至斯!歹毒至斯!”
……
“五年来,无数青年才俊来过,就两个人,交出了不同的答卷。”
“一个是老黑鱼,那是个畜生,不提他。”
“还有一个就是今天的小姑娘,她虽然懈怠,虽然能力不足,但在她手上,却没有一个无辜者身死。”
……
金银看过姜柔菩的答案。
“我问你,你我,会想不到这个,简单至极的办法吗?”蜘蛛精语气生硬。
蜘蛛精,又做了官,八面玲珑,纺织人心,怎么会想不到?
金银,和姜柔菩本就是老友,怎么会想不到?
“那为何,我们会,不敢?!”蜘蛛精的语气里,尽是灰败和失望。
对自己的失望。
金银看着蜘蛛精背后那突兀的蜘蛛脚,终于把一切串联了起来。
传说,那些书生大儒家里的蜘蛛们,日夜受书生意气和文圣大道陶冶,成妖了,也会立志做一只不一样的妖。
它们会化作书生,去考取功名,去做官造福一方。待到功成名就,得道成仙,就没人记得他其实是蜘蛛精。
因为它从来没靠那八条蛛腿活过!
那到底是有多大的失望,多大的愤怒,才会让它在临门一脚时退却,反而又重新生出那原本该是永远用不到的蛛脚来呢?
金银,突然悟了。“不是这样的。”
他直觉不能让这只蜘蛛精继续这样想下去,不然可能会出大事。
“做什么事,就该是做什么事。”
“造福一方就是造福一方,清正廉洁就是清正廉洁。别人如何,无需去在意他们。”
“那如果他们挡了你的道呢?”蜘蛛精似乎意动。
姜柔菩的身影突然闯入金银的脑海。
“对抗他们,必要时杀了他们。”金银咬咬牙。“但重点不是要如何对抗他们啊!重点是因为我们要达成自己的目的才对抗他们啊!”
“我们的志向,才是真正重要的东西,不能舍本逐末啊!”
蜘蛛精,浑身一震。
“原来,是这样?”
周围,突然就空旷了。
金银这才看清,他们站着的地方,似乎……是一块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