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夫人重重的呼了口气，她实在是想不到，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怎么会就变成了今日这样。
“小九是青山的心头肉，若是小九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以青山的脾气，他未必还留的下你。”
一听到顾青山的名字，魏书吓得手都在哆嗦，冲着顾老夫人一通哀求
“姑母，姑母二弟的性子您是知道的，他若是发起疯来，到时候不仅是侄儿，恐怕整个魏家都要覆灭，姑母侄儿死不足惜，可是魏家也是您的母家，您不能眼睁睁看着魏家倒台啊。”
顾老夫人何曾不知道这个道理，可是顾青山的脾气又怎是自己可以亲自左右的，而且一边是自己的母家，一边是自己的亲儿子，她又要如何抉择。
顾老夫人愣怔的坐回了椅子，良久才摆了摆手
“你若还想要顾州城有魏家，就该知道怎么做。”
魏书脸色煞白，他付出了这么多，才把魏家捧到现在这个位置，如今要让他将一切都还回去，他如何能甘心。
魏书张嘴，还想再求
“姑母...”
却被顾老夫人抬手打断
“我只是给你指一条路，走与不走，在你自己。”
说完，顾老夫人直接抬手让文婆送客。
魏书虽是魏家家主，可是修为也不过中乘，面对大乘期的文婆，他怎敢放肆。
而且，文婆是顾老夫人的人，他如今还需要顾老夫人的支持，他断然是不敢对文婆不敬的。毕竟，文婆陪着顾老夫人走过风霜血雨，文婆在顾老夫人心里的地位，未必会比自己这个侄子低。
知道顾老夫人不想见到自己，魏书也不敢再多做停留，主要也是害怕万一一会遇到顾青山，自己还有没有命能活着离开顾府都不一定。
等到这些人都离开，顾老夫人才把视线放在符归一身上
”你该知道，我们顾家在顾州城虽然表面风光，但是多的是暗箭难防，多少人对我们顾家虎视眈眈，原本我是不同意青山收养你的，是他执意，我不好拂了他的面子，又念在你为了救小九，断了一只胳膊。“
说完，顾老夫人的视线突然变得狠厉
”可是你说小九落水之时，你去见了个人，我想知道，你一个孤儿，见的是谁，要把你妹妹一个人撇下。“
符归一跪的笔挺，不卑不亢的看着顾老夫人，冷声说道
”故人。“
顾老夫人冷呵了一声
”故人？既有故人，便不是孤儿，我们顾家便不好再留你。“
符归一低头，抿了抿唇，再抬头时已经恢复了清冷
”我会离开顾家。但是这件事情，我需要一个交代。“
顾老夫人倒没想到符归一会干脆利落的答应离开，本来还对符归一有几分刮目相看，毕竟小小年纪，就能放下顾家的权势，选择离开，还是有几分魄力的。
但是听到符归一说要一个交代，顾老夫人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冷声说道
”我的孙女，我自然会给她一个交代。你只需要早日离开，我会给你安排一处宅子，再给你足够下半生生活的银两。也算是全了我们顾家对你的情意。“
符归一不屑的冷呵了一声
“如果息事宁人，也算是交代的话，那么我会亲自告诉你，什么是真正的交代。“
顾老夫人一掌拍在桌子上，带着怒意
”放肆，我们顾家的家事，岂容你一个外人置喙。“
符归一从地上站起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尘，看了一眼顾老夫人，周身笼罩着一股疏冷，讽刺的说到
”希望你永远都不要让顾乘九知道这一幕，我怕她会哭。“
说完，符归一不再管身后顾老夫人的怒火滔天，转身离去。
顾老夫人看着符归一冷漠的背影，啪的一声砸碎了手边的杯子，心中涌上一阵怒火，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气恼符归一的态度，还是想掩饰自己那颗有失偏颇的心。
因为顾青山和顾青木在外地，顾老夫人又压着这件事，让人先不要通知顾青山，所以晚上是周氏和叶氏两人衣不解带的照顾了一整晚。
顾青石担心周氏太操劳，再伤了身子，几次劝周氏早点回去休息，都被周氏瞪了回去。
顾乘九是第二天一早醒的，醒之前发了一整晚的癔症，嘴里一直说胡话，到后半夜更是发起了高烧，浑身上下摸起来滚烫，周氏和叶氏拿着帕子擦了一整晚，到天亮时烧才将将退了下去。
顾乘九醒来先是大哭了一场，哭着喊着要爹爹，嘴里嚷嚷着爹爹不要死，周氏好不容易才把人安抚好，随后顾乘九便把自己埋在被窝里，后来是闻讯赶来的顾老夫人，让人把顾乘九从被窝里薅了出来。
看着有些呆愣的顾乘九，顾老夫人心里划过一丝愧疚，有些嗔怪的说到
“把自己捂在被子里做什么，也不怕把自己捂坏了。”
顾乘九脸上还挂着泪痕，循着声音看向顾老夫人，呆滞的神情有一些松动，开口，因为高烧，整个声音粗哑的完全不像是三岁孩童的声音
“祖母，我爹爹呢。”
顾老夫人张了张嘴，随后说到
“你爹爹和你大伯还在外面，要过几天才能回来。”
“哦。”顾乘九的声音里溢满了失落，蜷缩着身体，头埋进膝盖里，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种孤寂当中，将所有人都隔绝在自己的世界之外。
顾老夫人看着顾乘九的样子，微微蹙了蹙眉，她的愧疚只一闪而过，耐心更是有限，看着顾乘九呆愣的样子，心里有些冒火。
“你爹爹要为整个顾家操劳，他没有时间过来看你，也是情非得已，你该体谅你爹爹才是。”
虽然顾老夫人特意压抑着自己的不悦，可顾乘九还是敏感的感觉到了她的不喜，有些惊讶的抬头，顾乘九愣怔着点了点头，乖乖的说到
“小九会体谅爹爹的。”
顾乘九昨夜陷入梦魔，好像又回到了上一世，在梦里，那些痛苦和折磨又全部原原本本的走了一遍，痛苦让她清醒，上一世许多已经模湖的记忆，在梦里变得越发清晰。
现在醒来，自己虽然无法一一回忆起，但是整个人却变了许多，脱去了更多的稚嫩，总是灵动的眼睛里，不自觉的溢上了一层哀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