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归一顺着人群挤到了最前面，就看到顾乘九浑身湿透的躺在地上，身下积了一大滩水。

顾乘九身边是同样浑身湿透的贾因，正瑟缩着往外咳水。而魏清则脸色苍白的站在一边，明显被吓到了。

符归一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往头上涌，反应过来时，整个人已经冲了上去，从贾因的怀里一把抢过昏迷的顾乘九。

贾因被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到，条件反射的想去抢人，一抬头看到是符归一，才放心的松了手。

贾因咳了咳水，张嘴想和符归一说些什么，被符归一眼神凌厉的视线尖锐的扫过，想说的话尽数咽了回去。

符归一抱起顾乘九，脸色阴沉的拧出水来，口气阴寒

“不论你想做什么，我劝你最好离顾乘九远一点，否则，我一定让你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的滋味。”

贾因想辩驳什么，话还没说出口，就勐烈的咳嗽了起来，身边的柳莺扑到贾因身边，看着地上掺着红色的水，惊恐的喊到

“小姐，小姐您流血了，好多的血。”

这才发现，贾因背上的伤已经重新撕裂开来，血浸湿了后背，顺着衣摆一滴一滴的滴在地上，和身下的水摊融为一体。

符归一扫了一眼地上的猩红，厌恶的蹙了蹙眉，抱起顾乘九转身把顾乘九送上了顾家的马车，符归一停住了身体，声音里透着蚀骨的冷意

“把这两个人一起带回顾家，如果顾乘九有事，我要她们一起陪葬。”

符归一把顾乘九抱下车，冷着一张脸，不愿意让任何人接手，把顾乘九小心的放在床榻上，符归一让了出来，早已等候多时的大夫们，立刻一哄而上。

符归一冷着脸，负手而立，站在外面，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彷佛可以穿过重重叠叠忙碌的人群，看到躺在床榻上的顾乘九。

早知道会出现这种事，符归一绝对不会同意顾乘九，让她把家丁都留在外面，更不会离开顾乘九，留她一个人独自待着。

符归一紧了紧拳头，如墨的眼睛更加深沉。

闻讯赶过来的顾老夫人走的飞快，后面一众丫鬟婆子，腿都跑折了也没赶上。

顾老夫人心急火燎的问道

“怎么回事，好好的游湖，怎么会忽然落水。”

顾老夫人话落，叶氏和周氏也赶了过来，一个个都心急火燎的，面露急色，一刻不停的紧跟着问道

“是啊，不是派了家丁跟着的吗，怎么还会落水。大夫怎么说，没什么大碍吧。”

周氏和叶氏都是女人家，心肠子本就软，再加上顾乘九长得可人讨喜，说话又好听，嘴里经常蹦出一些稀奇古怪的词，总能逗的人开怀大笑，可以说短短一个月，顾乘九早就已经成了全家人的心头宝。

这会儿看着平时聪明伶俐的小丫头，这会儿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周氏和叶氏心疼的直掉眼泪。

经过一番提心吊胆的诊断，眼看顾乘九各项生命体征都恢复平稳，几个看诊的大夫都松了口气。

揩了一把头上的虚汗，一个头发花白的大夫冲着顾老夫人一拱手，恭敬的说到

“老夫人和二位夫人不必忧心，小小姐已无大碍，不出意外的话，今晚便能醒来。只是湖水冰凉，小小姐年纪小，身子弱，夜里还需要差人仔细照看，以免寒气入体，感染风寒，老夫一会给开几个方子，熬了夜给小小姐灌下去，夜里仔细些，不出两日便可痊愈。”

大夫捋了捋自己的胡子，看着符归一一脸赞赏的表情

“不过还是得益于这位小公子的及时相助，小小姐才免于大碍，否则在冰冷的湖水里激上那么一阵，小小姐身子娇贵，怕是要吃大苦头的。”

大夫话落，柳莺连忙邀功似的说到

“是我家小姐跳水救的人。”

大夫脸色一滞，面上的表情有些尴尬，活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舔着老脸拍拍马屁，结果刚一张嘴，就拍马蹄子上了。

这事整的，你说尴尬不尴尬。

贾因咳了咳，赶紧张嘴训斥

“各位夫人见笑了，是我管教无方，丫鬟不懂事，还请夫人们不要见怪。”

话刚说完，贾因单薄的身子就晃了晃，双眼一翻，昏了过去。

柳莺吓得大叫出声，声音里透着慌张

“大夫，大夫求求你救救我家小姐吧，我家小姐本来身上就有伤，为了救顾小姐，又跳了湖，湖水寒凉，我家小姐已经流了一路的血，求求您救救我家小姐吧。”

医者父母心，大夫连忙上前两步查看，才发现贾因后背已经被血浸湿了，刚靠近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轻轻掀开贾因后背的襦衫，就看到贾因背上早已血肉模湖，有些地方的皮肉，已经紧紧的和衣服沾在一起。

大夫大骇，脸色难看的看向老夫人，急切的说到

“老夫人，这姑娘伤势严重，需得及时医治，若是再迟片刻，恐有性命之忧，您看这？”

人是在自己家院子里昏倒的，又是为了救自己孙女，顾老夫人摆了摆手，叫丫鬟去收拾间客房出来。

顾老夫人没来得及多客套，转身带着周氏和叶氏，急急忙忙的进了屋子看顾乘九。

确定顾乘九没有什么大碍之后，顾老夫人才冷着脸从房间出来，脸色阴沉的看着符归一，和已经吓傻了的魏清，冷声说到

“你们两个跟我过来。”

坐在首位上，顾老夫人勐地一拍桌子，怒气冲冲的冲着魏清和符归一说到

“跪下！”

魏清被顾老夫人一吓，只觉得膝盖一软，便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

符归一冷眼看着魏清，掀起衣袍，在地上跪的笔挺。

顾老夫人锐利的眼神看着魏清，直盯得魏清头皮发麻，抑制不住哭出声来，才冷声问道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魏清从未见过顾老夫人如此可怕的一面，即便顾老夫人向来不苟言笑，可是顾乘九出现之前，顾老夫人对自己总是有几分宽待的。

可是自从顾乘九出现之后，一切都变了，所有人都喜欢她，围着她转，甚至连爹爹都让自己去讨好她。

讨好她？开什么玩笑，向来只有别人讨好自己的份，自己是魏家的掌上明珠，是顾老夫人最喜欢的一个侄女，自己凭什么要屈尊降贵去讨好一个野丫头。

魏清颤抖着肩膀，咬了咬牙，哭着说到

“我不知道，是顾乘九自己掉进河里的，不关我的事。”

顾老夫人看着魏清死性不改，到现在都还再把责任推卸在别人的头上，眼里划过一抹失望，她搞不懂，小时候娇娇软软，会喊自己姑祖母的娇包包，怎么就变成了今天这样。

顾老夫人本就冰冷的声音更寒了三分

“魏清！我要听实话，不要逼我对你动刑。”

魏清被顾老夫人的声色俱厉吓了一跳，眼泪顺着脸颊大颗大颗的砸在地上，哭着喊着

“姑祖母，你偏心，凭什么顾乘九出现了以后，你就不疼我了，凭什么，你以前不是最疼我了吗，凭什么你们都只疼顾乘九，都只围着她转。明明我才应该是最受宠的那个！”

顾老夫人看着魏清到现在都死不悔改，气的一杯茶直接砸在了魏清腿边，玻璃崩到了魏清的手上，划开了一道鲜红的口子，魏清捂着伤口大叫了一声

顾老夫人生气的不仅是魏清丧尽天良，连自己妹妹都能下手，更气的是自己十几年来，竟然养出了个白眼狼！

“你好大的狗胆，你知不知道小九是我的亲孙女，你推我的亲孙女下水，差点要了我亲孙女的命，我不杀了你已经是对你的仁慈，你竟然还不知悔改！”

魏清捂着自己流血的伤口，冲着顾老夫人声嘶力竭的吼道

“你不是我姑祖母，我姑祖母才不会打我，更不会要杀了我，我没有推她，是她自己该死，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谁让她抢了我的宠爱，是老天爷要收她。关我什么事。”

顾老夫人气的发抖，身上的威压骤然凝聚，魏清吓得瑟缩在一起，符归一忍着喉间的腥甜，强撑着才保持笔挺的背没有被压弯。

顾老夫人心里一片寒凉

“我倒是没想到，养来养去，竟然养出你这么个白眼狼。连自己妹妹都下得去手，魏清，你好狠的心，我倒是小瞧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