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心中酸涩，她只是想赌一把，看看顾青石心里到底还有没有自己。
这个婢子即便是打杀了又如何，若是顾青石心不在自己这里，以后总还会有旁的人。
只是她没有想到，她说要把这婢子抬为姨娘的时候，顾青石竟然会说好。
所谓哀莫大于心死，应当就是自己当时的心境了吧。
“孩子是无辜的，这是顾家的种，婆母心疼我才做主要把婢子打杀了去，我总归不能不懂事。”
而且，顾青石他也舍不得。
母女俩长吁短叹，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反倒是一直在偷偷听耳朵的顾乘九，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声说到
“婶婶，那孩子根本不是窝三叔的。”
周氏母女都有些震惊，周锦连忙把顾乘九抱在怀里，问她
“小九，你可知你在说什么，这些话是谁说给你听的。”
周锦实在想不通，顾乘九刚回顾家不久，怎么会知道这种秘辛。
这事无论是真是假，自己都必须得把这个碎嘴的人揪出来，嚼舌根嚼到主子身上，反了他了。
也不知是哪个没有规矩的奴才，竟然看着小九年纪小，就敢在小九面前说这些糟烂的话，污了孩子的耳朵。
顾乘九记得上一世，自己曾经偶然听到冯姨娘，和一个地痞子在花园里私会。
这地痞子是冯姨娘的相好，花言巧语把冯姨娘的身子哄了去，后来冯姨娘的葵水就一直没来。
要知道，在天朝国，女子未婚先孕可是要浸猪笼的。
更甚者，连藏红花这些落胎的药，都得拿着结亲文书，药材铺子里才能给拿药。
冯姨娘没了办法，横竖都是死，干脆一咬牙，和当天负责端水的丫鬟换了差事，又在茶水里下了助兴的药，也算是给自己博个锦绣前程。
若是成了，以顾家在顾州城的家底，那可真是泼天的富贵。
即便不成，那大不了就是一死。
顾乘九心里明白，可是这里的前因后果却是不能和周氏直说的，便只能说到
“窝那日和爹爹上街，爹爹给我买糖人的时候，窝看到冯姨娘，和一个男人在巷子里，那个男人还摸冯姨娘的肚子。”
周氏和周老夫人对视一眼，对顾乘九的话已经信了八成。
尤其是周氏，她是知道顾青山，确实带着顾乘九出去买过糖人，顾乘九还在那天被一个乞丐掳了去。
气的顾青山连扫了三日的匪，若不是顾乘九中途醒了，怕是神武街都要被他荡平。
只是有一点，冯姨娘自从做了顾府的姨娘，恨不得出个门，都要八台轿子抬着，怎么会去神武街那样穷苦的地方。
周氏这么想，也这么问了，倒是周老夫人， 一脸理所当然的说到
“这还有什么为什么，那贱皮子外面养了野男人，肯定怕被人知道，顾州城但凡有头有脸的人家，谁会往神武街那样糟践的地方去，倒正好全了他们的意。”
周氏点了点头，倒确实是那么个理。
反倒是顾乘九松了口气，自己只隐隐措措的那么一提，真假参半之下，对于一些不合理的地方，听的人自然就会主动去补齐。
当得知冯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是个野种，周老夫人立马站了起来，怒气冲冲的说
“这个贱婢，倒是个有手段的，竟然敢算计到主子的头上来了，不行，我必须得把这事情，跟如是说清楚，非把那贱婢乱棍打死不可。”
周氏却沉静的多，只轻声说到
“娘，您先别急，这事我们口说无凭，即便闹到我婆母那里，冯氏也未必认。”
周老夫人却不以为然的说到
“这你放心，你婆母是什么样的人，为娘心里清楚，我们几十年的交情，她会信的。”
周氏却落寞的摇了摇头
“娘，女儿要的不是这些，女儿要的是顾青石的心，可是他的心，已经不在我这里了，他不信我，不信我啊。即便我把冯氏斗下去了又怎么样，以后还会有姓李的，姓王的，你让女儿怎么办。”
周氏一直以来的委屈隐忍，终究还是在这一刻爆发了，扑在了周老夫人的怀里，大哭起来。
周老夫人抱着周氏，心疼的直掉眼泪。看着母女二人哭作一团，顾乘九知道，又到了自己登场的时候了。
“婶婶，小九有办法，可以帮你。”
在周氏疑惑的神情里，小九把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周氏有些犹豫
“这，是不是有些太损了。”
顾乘九：损就对了！
“婶婶，你放心，窝三叔看得开，扛得住。”
周氏虽心有不忍，可是她又确实想知道，顾青石是否真如顾乘九所说，心里还有自己。
再一想到，顾青石做了那么多伤碎自己心的破事，一咬牙。
去他娘的，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干就完了。
得了周氏首肯的顾乘九，踮着脚扒着书桉，眼巴巴的等着符归一动笔。
而符归一拿着毛笔，却久久未能落笔，眉间微蹙，有些犹豫
“顾乘九，咱们是不是有点太损了。”
顾乘九还未说话，就听同样围在桌边的顾周鹤，火急火燎的说到
“哎呀，你放心吧，我爹随我，凡事看得开，这点小事，他顶得住。”
怕符归一不信，顾周鹤还一把拉过顾云鹤，说到
“不信你问大哥，大哥读圣贤书，从来不打诳语，说谎话烂屁股。”
顾云鹤涨红了一张脸，嗫嚅了半天，才小声说到
“倒也不必如此。”
符归一怜悯的看了一眼顾周鹤，这孩子，没文化是真可怕
“他只是读书，不是出家。”
顾乘九扯了扯符归一的袖子
“锅锅，你放心写，窝祖母也不止三叔一个儿子，就是撑不住也不要紧，总归顾家不至于绝了后的。”
顾周鹤更是连忙接话
“对，三弟你放心写，要是我爹真没撑住，大不了我给他披麻戴孝。”
符归一看了看，一脸诚挚的顾乘九和顾周鹤：看不出来，你俩是真狠啊。
这就给你爹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了？
符归一沉吟了一下，实在是拒绝不了顾乘九眼里，亮晶晶的神色，执笔泼墨。
顾乘九让符归一写的，是当年顾青石送给周氏的情书，据说这封情书，就是两人的定情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