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乘九还在吸收着灵气，心中感慨，两世都没体验过的修炼的感觉，竟是这样一种舒畅的感觉。彷佛四肢百骸都舒展开来。

不仅如此，连听觉都变得敏感起来，就好像现在，顾乘九坐在六楼，却能从地板微弱的颤动中，感受到有人正朝自己走来。

日子越来越近，顾乘九勐地睁开眼，就见玄风正站在自己面前，半边身子都隐在阴影里，紧绷着一张脸，脸上的表情沉闷而又严肃。

玄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别去参加比武，你打不过他的，没必要去送死。”

顾乘九知道玄风是为自己考虑，可是周纪实在是欺人太甚，何况自己话已经放出去了，如果自己不去，不仅连累玄天宗要遭到冷嘲热讽，怕是宋青书也免不了被奚落。

何况自己有了无量心经，三天的时间，已经足够修炼，最起码对付一个周纪，还是没有问题的，既然自己有机会打赢，那就万没有退缩的道理。

顾乘九摇了摇头，脆声说到

“师兄不用劝我，这次比武我非参加不可，我不仅不会输，还要赢得漂漂亮亮的，否则云霄宗那帮家伙，还真以为天上地下，唯他无敌了呢。”

玄风却皱了皱眉，有些急切的说到

“你到底知不知道这次比武意味着什么，周纪为人阴险狡诈，虽然比武说的是点道为止，但是他一定会耍尽各种手段要你的命，你既不能修炼，何必白白送死。这世道人人都趋利避害，你又何必上赶着牺牲，即便你死了，别人也未必会承你的情。”

顾乘九暗了暗神色，敛下了眼里的恨意，周纪也好，云霄宗也罢，我比你们都更清楚他们有多恶心，这正是如此我才一定要上场，两世愁怨，那些屈辱，今世我必定要双手奉还。

“我上场不是为了让任何人承我的情，我也不需要别人念我的好，我做的一切，无非是为了我自己。”

前世自己被欺压致死，自己无数次质问上天，为什么自己偏偏是个不能修炼的废物，甚至连一丝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如今自己终于有机会修炼，堂堂正正的为自己报仇，这种自己上辈子求而不得的机会，自己怎么会放过。

“再说，我既然已经答应了周纪，就没有退缩的道理，比武大会，整个邳州的宗门都会到场，你也不希望玄天宗因为我落人话柄，遭人耻笑吧。”

毕竟，玄天宗如今本就及及可危，落魄至极，总不能真的把这最后一张遮羞布也撕下来，任人嘲笑。

玄风紧了紧拳头，咬牙说到

“我替你应战，周纪想杀我已经很久了，如果我主动愿意送死，他一定不会拒绝。”

嗯……理是这么个理，但我打架是为了赢的，可不是为了送死的。

顾乘九严肃的对玄风说到

“大师兄，虽然你的丹田被毁，暂时无法修炼，但是请你记得，无论何时，你都是我们玄天宗的大师兄，是师父坐下第一大弟子，是我们玄天宗的未来宗主，你代表了我们玄天宗的脸面，在你丹田修复之前，你不能给任何人羞辱你的机会，等到你恢复了修为，你再带着我们玄天宗，把那些属于我们的荣誉，堂堂正正的夺回来。”

玄风肩膀无力的垂下，苦笑一声

“可我现在已经是个废人了，丹田破损，修为尽失，我这辈子只能这样了，活着的每一天对我来说都是一种折磨，与其这样每天像个废物一样煎熬的活着，我宁愿死在擂台上。”

玄风抬头，目光灼灼的看着顾乘九

“让我代替你应战吧，成全我，也成全你。”

顾乘九紧了紧拳头

“大师兄，你真让人看不起。”

玄风冷笑一声

“是啊，我就是个废物，云霄宗里连只狗都比我强，你们看不起我也正常。”

顾乘九真是有点失望

“一口一个说自己是废物，你是怕别人不知道你丹田被毁，生怕别人不来可怜你吗，你若是真想让别人可怜你，城门底下贴大字报去，多的是人排队来看你的笑话。整个玄天宗，谁在你面前不是小心翼翼，生怕戳到你的痛处，你可倒好，天天拿把尖刀子，专往别人的心口上戳，你就没有想过，你这样日日颓废，他们看在心里，心里不难过吗！”

“你没想过，你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盯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搞得好像全世界的人都欠了你的似的，你别忘了，你的丹田是被周纪那鳖孙毁的，有怨抱怨，有仇报仇，真有能耐的你拿把刀去捅他啊，大不了玉石俱焚，你可倒好，上赶着要去人手里送死，是白绫太高你挂不上，还是匕首太钝你捅不死，玄天宗那么大的地儿死不下你了是怎么的，你非得死在云霄宗屋里头。”

玄风眼里覆上一片猩红，紧紧捏着拳头，一拳打在了柱子上，咬牙说到

“你说的轻松，我现在什么都没了，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在修炼了，我连报仇的能力都没有，我已经快被逼疯了，我恨不得亲手宰了他，可是我做不到，我什么都做不到，你说得对，我不仅是个废物，我还是个懦夫！”

顾乘九走到他面前，把手轻轻放到玄风的手心里，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一字一顿的说到

“不，你做的到，报仇这种事，当然要自己来。我会向你证明的，人只要活着，就还有机会。”

玄风感受到有灵力在慢慢灌注到自己的经脉当中，顺着自己的脉络游走，玄风难以置信的看着顾乘九，颤抖的说到

“你这是在……摸脉？”

顾乘九点了点头，玄风疯了一般半蹲在地上，掐着顾乘九的肩膀，迫切的问她

“你不是没有天资，无法修炼的吗，为什么你可以使用灵气。”

顾乘九收回了手，摇了摇头，看着玄风猩红的眼睛缓声说到

“你先别激动，你和我的情况不同，但是我可以肯定，你的丹田可以被修复。只是需要吃些苦头。”

话还未说完，玄风难以置信的看着顾乘九，激动的浑身都在颤抖

“真，真的吗，我真的还有机会在修炼？”

顾乘九认真的点点头，有些凝重的说到

“但是有一点我要提前和你说清楚，修复的过程很痛苦，而且不一定一次就能成功，并且有很大的风险可能会失败，即便成功也最多恢复你之前功力的三层。”

“够了，够了。”玄风渐渐跪在地上，脸埋进手里，双肩颤抖，似哭似笑，喉咙里溢出一阵呜咽声，最后竟在藏经阁喜极而泣，哭出了声。

一个在黑暗里待久了的人，一个对人生已经绝望了的人，乍现的曙光，都可以给他带来无尽的明亮。

他真的已经，沉寂了太久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