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正说到萧德言与雪琼在房中情意绵绵,那祁连山宗主大步流星走进门来,雪琼一指他的鼻子道:“你这人当真可恨的紧,别人说话你也要偷听。”宗主哈哈大笑道:“两个小娃儿说什么见不得人的情话拉,还是这小子伤没好你们便忍耐不住了?”雪琼虽比萧德言还小上一岁,可男女之事却略略懂得,一听脸上通红,怒道:“胡乱说些什么。”站起身来要走。
宗主敛住笑容道:“且慢,丫头,我与你们两个说些正事。”雪琼看他脸色郑重,也就站住了,萧德言身上伤好得差不多了,他身负小周天玄门内功,那水月童子功力与他伯仲之间,原也不能伤他太重,这时见宗主进来了,忙站起身来要行礼,那宗主一摆手道:“罢了,你伤好得差不多了么?”萧德言点头道:“前辈救命之恩,没齿难忘,请问前辈名姓。”
宗主摆手道:“你不用前辈前辈的叫我,你我是同辈,小子,丫头,明日便是小西天拜佛朝宗的日子了,你们得去。”萧德言一楞,道:“前辈,你怎知道我要去小西天?”宗主怒道:“我说了,我们是同辈,你叫我宗主也好,将军也好,莫要叫我前辈,若是改不掉就给我惹下祸端了。”
萧德言心道:“你年纪足够做我前辈了,也罢。”点头道:“宗主,我们去小西天拜佛祝寿不知有什么要替宗主办的?”那宗主摇摇头道:“我并无事情要你办,只不过小西天佛祖寿诞之日,那水月童子也会在场贺寿,你切莫冲动,小西天尺寸森严,便是我,也要规矩些。”雪琼问道:“宗主你为何不去?小西天领袖西域武林,万佛朝宗肯定有意思的紧。”
宗主道:“我去与不去不是你们操心的事,小子,你是西域武林的新秀,我听闻精绝城,丐帮都很是服你,可是我担心万佛朝宗盛会有人为难于你,迟些时候,我自会去瞧瞧,若是我去之前你便死了,可要怪自己命不好。”雪琼嗔道:“你这人总说些不吉利的话。”宗主哈哈大笑道:“小子一完,你就成了小寡妇,穿上丧服可比现在美多了。”萧德言心中道:“这前辈怎么说话颠三倒四的,时而正经些,时而实在不像话。”雪琼想了想正要反唇相讥,宗主忽然一拉萧德言道:“你跟我出来,我带你去瞧瞧我们祁连山宗的练武场。”
雪琼一听来了精神,喜道:“我也要去。”宗主摇头道:“丫头,你不许去。”雪琼撅起嘴唇,心中气恼,可是毕竟是这宗主将二人在甘州城救出,只好留在房中。萧德言瞧瞧她,使个眼色,意思是我去去便回,站起身来跟随那宗主往外走。他这几日在房中养伤,极少出门,出来这么一瞧,心中愉快,只见日头通红,空气也比房中干净得多。
那宗主大步流星往前走,萧德言留神一看,这祁连山宗的山寨很是简朴,彷佛就是一个普通的回疆人村落一般,时不时有几名村民手拿农具草筐从身旁经过,给那宗主行礼,那宗主忽然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身份太过古怪,既是突厥的将军,又是山贼的首领?”
萧德言正想着此事,听他一说,道:“我在想你如此必定有什么不得已的难处。”宗主摇摇头道:“我一点都不难,难的是这些西域的老百姓,大唐江山初定,无暇顾及西域,西域匪盗滋生,杀人越货,我是看他们可怜,想打下一座关城抢些粮食,这本是我师门大逆不道之事,可是瞧着他们眼睁睁要饿死,我就顾不了许多了。”
萧德言问道:“宗主师门是中原么?”那宗主似乎不愿提及此事,道:“你的武功是不是一个身材瘦小的人教的?不对,身上内功像是伏羲阁的小周天,你内功是谁教的?”
萧德言道:“我的道德剑法是一个名叫剑猿的先生教的,内功是跟长安国子监的卢少陵先生学的。”宗主点点头,忽然问道:“卢少陵是谁?我怎么从未听过?他是伏羲阁的弟子么,不对,申屠秀的周天功不教外人,也罢,问你你也不知道,你练练道德剑法我看看。”
这时候两人就来到练武场,萧德言一瞧,这场上空无一人,虽然不甚大,可是收拾得很平整,两旁摆着刀枪架子,道:“宗主,在这儿练么?”
宗主怒道:“当然了,不然我带你来练武场干什么?”说完从刀枪架子旁边取过一把木剑,随手一扔,萧德言接住了,点点头道:“那宗主请看。”木剑一摆,便将剑猿传授的八十一式道德剑法练了一遍。
他伤后初次练武,不敢太过用力,练完了心里稍稍放心:“我受伤过后武功一点没减,这剑法可比以前纯熟多了。”宗主抱着肩膀在旁边瞧着,瞧来瞧去忽然大怒,喝道:“且住,小子,你这剑法便练得这般不成器么?”
这一吼把萧德言弄蒙住了,萧德言心道:“可从来没人说我这剑法不成器啊。”忙道:“宗主,我练得不成么?”宗主吼道:“屁话,姿势上当然差不多,可是剑法是杀人的,不是好看便行了,你瞧我练一遍。”说完摸过一柄粗木剑,练了一遍道德剑法,萧德言在旁边一看,心中激荡,心道:“这真是道德剑法么?和我练得有点像可是又不大像。”他看得目眩神驰,天地同寿,民不畏死,上善若水,每一招都比自己练得强太多了。
宗主剑法越来越快,威力渐渐大了许多,萧德言忽然觉得剑法之间气象纵横,凭空多了漫天的道德经文,一句一字,看得头晕目眩,正在这时宗主收剑道:“你若将这入门剑法练到这个境地,便是一流高手,也未必能从你手中占得便宜。”
萧德言沉思道:“宗主,我的剑法与你少许不同,莫不是这道德剑法的剑诀剑猿先生并未传我?”宗主笑道:“他不传你非是他存有私心,只不过看你没有半点武功基础,若是传了你剑诀,怕你强练以至走火入魔之境,你明白么?”
萧德言道:“宗主你把我叫来练武场莫非是要传我剑诀?”宗主沉思片刻,忽然道:“你早晚都要入门,也罢,这剑诀我传你,你谨慎练剑,若是有什么差池意外,可不能怪我。”萧德言推金山倒玉柱跪倒道:“我求宗主传我剑诀,萧德言若是有什么差池,绝怪不到宗主头上。”宗主一把拉起他来,哈哈笑道:“你身上有了伏羲阁的小周天玄功,也不必怕被剑机反噬,你听好,道德剑法虽是剑机入门,可是并非粗浅武功,有四句口诀你记牢,堪开旧理树新枝,悟透剑机抛旧功,天道地德本虚无,人间妙处在个中。”
萧德言谨记沉思,宗主又道:“你练道德剑法,并非是要把剑法都记住。”说完把剑诀中的精微之处一一讲来,萧德言听得半晌,忽然手持木剑一跃而起,在空中一声长啸,挥剑任意击刺,似是道德剑又非道德剑,气象中道德经一字一句皆隐隐露出,萧德言落在地上,步步出剑,声吟剑诀,宗主大笑道:“好个剑慧传人,当真是了得,看来我门派参阴阳通太极的究极剑道不远了。”说完仰天长笑,霍然挺剑出手,与萧德言以道德剑法对拆。
两人使得都似是道德剑又非道德剑,练武场上剑气纵横,宗主斗得兴起,虎吼一声,手中劲力激增,木剑哪里承受的住,一剑刺出,在空中断为两段,落在地上碎成齑粉,萧德言撤剑拜服于地道:“多谢宗主传剑。”宗主伸手把他扶起,道:“你我平辈相称,若你愿意,叫我一声师兄便成了。”
萧德言心道:“这是从何说起。”他来不及细想,此时他参透道德剑机,对于剑道的境界不知高了多少,心中大喜,忽然远远来了一名汉子,虽然穿着像个普通回人,可是脚下轻功精湛,进了练武场,在那宗主面前纳头便拜,道:“宗主,那两个女子给兄弟们接到山下了。”宗主笑道:“小子,你的丫鬟我派人去甘州接了过来,你下山把她们接上来罢。”萧德言心中欢喜,着实感激他,躬身施礼道:“宗主,亏得你想到周到。”宗主转身道:“快点接上来,你们也该起身了。”
萧德言跟着那汉子出了练武场绕过几个山环,远远一看,可不是么,小枫和琴韵牵着马匹站在山前,几名祁连山宗的军兵站在她们身前,萧德言连忙展开轻功,几个起落来到近前,小枫乍见萧德言,心情激荡之极,一时说不出话来,愣在原地,萧德言瞧她脸上似还有泪痕,知道她哭过多次,心中怜爱,道:“枫儿,我好好的,你瞧瞧。”小枫忽然放声大哭,哽咽道:“我以为再也见不到公子了呢。”萧德言摸出手帕给她擦拭面颊,琴韵问道:“萧公子,我家小姐呢?”
萧德言道:“她在山上,你们跟我来吧。”那汉子跟军兵们打过招呼,萧德言带两人上山,远远的瞧见雪琼站在外面迎着,琴韵飞步跑过去,主仆二人自幼耳鬓厮磨,从未分离,情谊深厚,抱在一起大哭出声,琴韵哭道:“小姐,你去哪了啊,见不着你我就要跳井了啊。”雪琼止住眼泪道:“傻丫头,你跳了井谁服侍我啊?你是卖身到我们家的,得服侍我一辈子。”琴韵听罢破涕而笑,萧德言心中欢喜,他本就担心小枫在甘州城会遭了李泰的毒手,欲知后事,请看下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