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博尔看到了什么呢?
那是巨大的梦魇,猩红色的信子吐息着十岁男孩到死都无法忘记的恐惧和哀伤,他看到了那被父亲牢牢抱在怀里的小恶魔,绽放在赤红色的彼岸花中,白色的骨头碎屑崩离开来,有碎屑崩到了小伊博尔的脸上,那阵呕吐不止的腥甜中,是同胞兄弟们熟悉的味道。
“嘿,小先知,你怎么如此无知到妄想改变因果呢?”堕入绝望的漩涡里,天际不知何处传来嘲讽地声音,那是神的吗……
“哈……哈哈……”休伯尔的胸腔起伏着,抱着两团已经不成人形的残骸,那模样已经连基本的人形都辨别不出,血淋淋地呈现在莱因父亲面前,一家四口活生生地在不到几秒间就变成了两个。
“你这个疯子!”休伯尔浑身血污地扑向了正陶醉在恸哭前奏红酒中的恶魔。他眼中汹涌爆发地有闪烁美好回忆的眼泪,还有迫不及待要把眼前之人活生生撕碎的愤怒和恶意。
伊博尔瘫倒在血泊里,呆滞的看着自己碎裂一地的亲人,一声悲凉地哀嚎洞穿了所有的时间。过去,现在,未来,都在哀嚎中恶狠狠碎裂的不成模样。
巨大的悲伤终于彻底吞噬了伊博尔,他头一次清晰地目睹自己的亲人被残忍地屠杀在自己面前。伊博尔的脸上,还有弟弟们的味道,可他却一点都不讨厌。
“啊!!!!”
无数眼泪凝结成愤怒集中在胸腔,爆裂聒噪着灵魂。那天,是历史轮轴正式转动的时刻,先知……在极端地愤怒中降临了……
澎湃地气浪扑面而来,吉尔加竟没有躲开休伯尔的拳头,他本可以轻轻地挪动身子,用上天馈赠的独特之力,再奏响一首不一样的曲子。可是,身子却好像被固定了一样,不听使唤。
吉尔加闻到了自己最喜欢的味道,这个味道是他有史以来品尝过的最令人作呕的,那是自己的鼻血流在嘴里的味道,紧跟着骨头断裂的声音。
那个流浪汉,力道竟然在爆发之后变得这般恐怖。
“混账!混账!混账!”
休伯尔的斥骂和拳头全都落在了吉尔加的脸上,那道留在脸上的刀疤,再也不会感叹自己独占一席之地了。
吉尔加能从落在脸上的力道中,感受到休伯尔,这位父亲看见亲身骨肉在面前像只虫子一样被打爆的愤怒,那双会喷火的金色眸中,沉睡着比他自己还恐怖万分的魔鬼!
“竟敢在我的脸上……疯子!!!”
吉尔加的左手微微抬起,夸张地用某种力量隔空击飞了那头被愤怒驱使的流浪蛮牛,休伯尔的身躯结结实实地落在了大厅的大理石柱上。惯性下,又一朵猩红绽放,那是休伯尔·莱因的。从口里喷涌而出,大片大片的血红,晕染了流光的地砖,在黄昏里反射着绝望般的凄美。
“好吧,你这么着急陪你的崽子吗?”脸部血肉模糊的吉尔加摇晃地走到了休伯尔面前,终于从高处彻彻底底地蔑视了这个卑微地灵魂,他算什么狗东西!
“我的能力,让你好好地见识下吧!”那是和伊博尔获得的力量一样,都是上天对生灵的馈赠,却是那么残忍,屠戮着每一个无辜地生命。
伊博尔从吉尔加的爆喝中,忍着汹涌地头痛,看着自己的父亲此刻正被那个恶魔踩在脚下,眼泪和血液交织在一起,沧桑和凄凉从未如今让一个孩子感到如堕地狱。
为什么啊?为什么会是这样啊!
伊博尔快哭成了一个泪人,沐浴着弟弟们的鲜血踉跄地站在临近自由的大门下。
来自灵魂的怒吼,那属于一个十岁的孩子——“大恶魔,好恨你!大恶魔,我讨厌你!”
自那一刻,有个渺小的种子种在了小伊博尔的心头,通过数据连接,电极传到了王子杨的脑子里。红色成了协奏曲,伴着恸哭的前奏,用绝望和愤怒构成了唱响未来百年的交响曲。
杀了他,剥了他的皮,挖他的眼睛,拔掉所有的指甲,把内脏丢到油锅里,把他身上每一寸角落都不放过,要让他陷入最深层的地狱!
“巽位箴言第三式!”
吉尔加的力量在指尖以最毒辣地力道凝聚,一刹那间有折扇的声音飘然而落,伴随着一声爆喝,顺着气浪席卷而来。
那是与众不同的力量,布瑞特恩前所未见的异常之力,吉尔加看见一道白色身影急速驰来,扬手一击,打开了吉尔加释放攻击的方向。
巨响中,削下脑袋的是大厅里的雕塑。那是一只狗的头颅,断裂的剖面异常光滑。恍惚地烟雾中,那是一个略显瘦弱地东方青年,白色的发丝未染上一丝爆裂出来的尘埃。在风里,置换了吉尔加的地位,现在被俯视的男人,正是吉尔加他自己。
他看见休伯尔被那青年静静抱起,喘息着被轻轻地放在了地上。
“你来晚啦!白痴的懦夫!”休伯尔的身体蹭到了大理石柱下,眼泪快要淹没这个世界。
白桦的背影在风里站在吉尔加的对面,无人看清这位帝王的表情,也无人敢随意揣测。休伯尔的眼泪没有得到帝王的任何答案,帝王不是铁石心肠,他的痛苦,从不曾比休伯尔轻松半分。
“那是命……”白桦的声音里竟是哽咽,算是给了这个残酷现实一个俗套地臭借口。和华庭国惯有的老人家安慰人的方式相同,不过就是顺从命运安排的借口。
两个一岁孩子灵魂在风里消失,先知走向觉醒,而白桦,要给小伊博尔一个决定未来的抉择。
“你是哪里的愚民?!怎会有这种力量!”吉尔加听到了自己左臂脱臼的声音,那是白桦刚才的成果。
吉尔加大睁着惶恐的眸子,绿色的沼泽里满是对这突如其来青年的恐惧。那份力量,不是上天的馈赠,而是……
“东方的玄术箴言,共六十四式。”
白桦脸上的温柔从未散去,话语里竟依旧冷静斯文,哪怕是一丝哽咽让语调颤抖,却一点不影响他惯有的模样。他的铁扇在手间默默地展开,在夜晚降临时,闪烁着凛冽的寒光,那是从未经过伪装的杀意。
“觐见吧,你这个畜生。”好似一刹那,温柔撕破了空气和面具,“我是来自东方的巨龙之神——白色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