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桦郑重的问着还在对此心不在焉的我,“伊博尔,你想成为那样的英雄吗?像我喜欢的那个女人一样。”
白桦郑重的语气,我很难当他是在开玩笑。
我故意装作没有听见,“什么?白桦先生你说什么?”
成为英雄?就我一个十岁孩子?白桦这是那根神经搭错了,一个十岁大的毛头小子能干的来打英雄的苦差事?
我是说过想要成为英雄,但我万万没有想到会是现在……
“你听我慢慢往下说。”白桦接着说道,我猜他已经看到了我匪夷所思的表情。相信现在他的心情,和我当时面露焦躁的父亲一样在沸腾。
我看见白桦咬了咬自己的指甲,紧张时的习惯吧。
白桦的心情,沸腾的几乎不知道怎么向伊博尔说出这一大堆真相。天哪,送十岁的孩子上战场。别看白桦那个时候给休伯尔的下跪那么决绝,但那毕竟只是恳求挚友的同意。
白桦保证自己对待休伯尔这位挚友全部都是真心实意,偏偏到了小伊博尔这里犯了难。
伊博尔·莱因是不会理解白桦沸腾的心上已经支上了一个倾斜不定的天平,一边是只有十岁的小伊博尔,一边则是完美戒律苏醒后的天下苍生。
试想想这种抉择的犹豫不定,你是一个火车驾驶员,驾驶满载乘客的列车在铁路上安全行驶,你将通过的铁路上,有四个孩子在玩耍,你可以选择改变轨道,可是另一条铁轨上还有一个孩子,而那个铁轨已经废弃了很多年。
白桦现在的心情所称量的重量,和这位火车驾驶员的重量一样称重。
选择了天下苍生,就必须自私的牺牲小伊博尔的过去,甚至可能赔上这个小孩子的一生。伊博尔会成为一个英雄不假,可是这份承受的代价对那位单纯的小男孩实在是太惨痛了。
选择了伊博尔·莱因,就是放弃天下的苍生性命而不顾,有悖白桦作为帝王的原则。
白桦不惧怕黑色冠冕,可是如果帝王选择了对冠冕战斗,被打乱的平衡一定会唤醒休眠的完美戒律。它永远对规则的触犯者有自己独到一面的惩罚措施。东龙族,西龙族,一旦双方对战局势形成,冷战还好。但黑色冠冕摆出的架势,显然不是想要简简单单的割据那般容易。
烧掉白桦送给心爱女人的森林,白桦早把黑色冠冕的目的猜的个八九不离十。黑色冠冕在试探,试探自己这位帝王到底在不在布瑞特恩。它在等待自己出现,等待自己对这场战争态度的发言。
是战斗,是沉默,还是选择先知,白桦怎么样都是站在舆论上的风口浪尖。
战斗——理由是东方龙族的尊严和保护华庭国的子民,结果是唤醒完美戒律,结局很可能是同归于尽。黑色冠冕在玩火,等待白桦愿不愿意浇上让戒律震怒的那桶油。白桦猜不透黑色冠冕为什么要点燃这把足以毁灭世界的火苗,他现在手里端着的桐油不管放不放下,都是站在风口浪尖的那个。
沉默——理由是保护心爱女人留给自己的礼物,这座阿法里斯的小镇。结果是自己的国家被战火摧毁,东方龙族自此被冠上懦夫的称号,被华庭国的子民后裔日日唾弃,被世界取笑。完美戒律不会醒来,可是世界早已经沦为了黑色冠冕暴政的天下。非攻,本着不杀人的慈悲,却成了让罪恶得逞的忍让。这是白桦会站在风口浪尖的第二个理由。
牺牲小伊博尔——理由是先知的预言之力,会得出红日周期的到来。等到那个时候,就算不战斗,也可以给这场荒诞的闹剧打上一个句号。可是这必须牺牲小伊博尔脑海里所有的过去,一个没有了过去回忆,看的清所有的未来的人生会是如何的残忍。
无法改变的未来,甚至亲眼目睹自己身边的人离开。小伊博尔,他才是个十岁的小孩子啊!
天下,轮到一个小孩子靠牺牲自己来拯救,帝王却瑟缩在一边痛苦的盘算着。这样好吗?这样不好,违背原则,不行不行……
这样不行,那样更不行……
“混账冠冕,你这是要把我逼上死路!”白桦的心里,早就紧握了双拳。他真的很想不顾规则,用人类的方式一拳打在黑色冠冕那厮的龙脸上。
仁慈会害了你,亲爱的,别太遵守自己的原则。
Almitra在分别前对白桦留下了唯一的忠告。
“当你的优点变成缺点时,就是大千界的危难之时。”Almitra的声音消散在了时光的回忆里。
原来,你指的就是现在这件事情吗?Almitra……
白桦只觉得心酸酸的,帝王的位子,从白桦在布瑞特恩的出生就是注定的。正如那位在生母怀里啼哭的新生儿,作为孽种出生,也不是他能选择的。
可惜你早就不在了,Almitra。
白桦心里这么想的时候,实际上现实里的时光并没有多很久。龙族的思想速度,是人类的好几倍。他现在还能清晰地听到黑色冠冕怎么耻笑他这位白色帝王的。
仁慈,懦弱,把规则当成一切,食古不化,满嘴仁义。
黑色冠冕的鼻孔里喷着灼热的黑雾,硫磺的味道在白桦送给Almitra的森林里随处都可以闻到。那曾经是生灵们的伊甸园,现在成了一片焦热的地狱,一片再也没有生命的死地。
“来啊,来这里杀掉我,敢破坏平衡你就来。”仿佛是很多年前,黑色的冠冕站在堆积如山的骸骨上,对着尚且年幼的白桦,勾着锐利的爪子,肆意的嘲笑着这位从蛋里面没孵出来多久的帝王之身。
“你这混账。”白桦仰视着冠冕,长蛇一样的身体盘绕在一堆腐烂的肉体上。腐臭的味道沾到了白桦的鳞片上,和血液的味道诉说着愤恨和死亡。
这些人不是白桦害死的,塞在黑色冠冕嘴巴里的血肉就是杀人凶手的铁证。
“他们是你害死的,臭小子。”黑色冠冕的长蛇贪婪的舔舐着死人的骨头,这是半个月前黑色冠冕刚刚屠杀干净的一座城池。这些奴隶都是他的战利品,于是他们理所应当的成了黑色冠冕的食物。
“别用那种眼光看着我,臭小子!”黑色冠冕的利爪挑起一个出生不久的小婴儿,丢到了火炉一样的嘴巴里。
“力量才是书写正义的工具,你比他们强,你理所应当去决定他们的方式!我是冠冕,所有的生灵都必须对我俯首称臣!包括你也是,白色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