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名叫Almitra的女子从圣殿里出来,她是一个预言者。
Almustafa以无限的温蔼注视着她,因为她是在他第一天进这城里的时候,最初寻找
他相信他的人中之一。
她庆贺他,说:
上帝的先知,至高的探求者,你曾常向远处寻望你的航帆。
现在你的船儿来了,你必须归去。
你对于那回忆的故乡,和你更大愿望的居所的渴念,是这样的深切;我们的爱,不能
把你系住,我们的需求也不能把你拘留。
但在你别离以前,我们要请你对我们讲说真理。
我们要把这真理传给我们的孩子,他们也传给他们的孩子,绵绵不绝。
在你的孤独里,你曾守卫我们的白日,在你的清醒里,你曾倾听我们睡梦中的哭泣与
欢笑。
现在请把我们的“真我”披露给我们,告诉我们你所知道的关于生和死中间的一切。
他回答说:
阿法利斯的民众呵,除了那现时在你们灵魂里鼓荡的之外,我还能说什么呢?——取自纪伯伦【先知】序章
夜晚的月光又一次照往常一般攀升到了天空的正中央,我凝望着夜空。白桦和父亲对坐在熊熊燃烧的火堆边,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父亲怀里面抱着我那对小恶魔弟弟,他们两个人则咿咿呀呀的精神百倍极了。
还是小孩子好,也许有时候愚蠢和无知并不算是糟糕的坏事。不知道国家即将陷入战争的漩涡,不知道他们的父亲和哥哥还要为了日后的生计想破头脑。
夜晚,那轮明月皎洁,极度少见的蒙上了一层绯红色的面纱。红月配上这片死寂的大地,怕是日后真没什么好的安稳日子过了。一个十岁的小孩,我自己都可以预感到这个世界即将遭遇的未来。
我忽然有点后悔因为糟糕的好奇心,过早地翻阅了父亲书柜里埋藏的智慧和思考,这让一个十岁的小鬼头未来的人生发生了极大地转变。
如果白桦说的是真的,东龙族想要不唤醒戒律,只得选择忍让。末日本身不可怕,可怕的是你知道末日要来了,却拿不出应对的办法。
“这个世界不是靠着学者讲讲哲学就能运转的,这个世界是属于我的森林,一片掠夺者的森林。”父亲那个时候鄙夷的眼神,我多少懂了。
尽管我们都不愿意承认这个世界力量才是主宰的一切,可是弱肉强食的真理法则我们谁都逃不出去。要么选择变成掠夺者,要么被迫成为被掠夺者。这个世界上,其实说白了,就是这两种简简单单的身份。
我和父亲曾是这片烧成焦炭森林的掠夺者,吃池塘的鱼,猎捕野兔和野鹿。炉灶上的炉火把鱼汤烧的很旺,还有烤兔子的料香。这是我们掠夺者的战利品,是我们胜利的奖励。我们不知道在咀嚼这些东西的时候,有多少灵魂在我们身边哭泣。
没关系,这并没有什么对错,弱肉强食,猎物生来的归宿便是掠食者的胃袋。
现在的情况和那个时候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升起炉火的人,是那条叫做黑色冠冕的巨龙,他的利爪比剁骨头的斧头还要好用,剁碎了多少人民的血肉,笑着洒下调味料,慢火细细熬成了一锅美味的汤。
我似乎也在那里面,被痛苦席卷,在恐惧中承受着毁灭。我看见了黑色冠冕脑袋上带着的王冠,那上面镶嵌着这个世界上最华贵的宝石,冠冕上写着咒骂上帝的侮辱口号。
“去你妈的!”我竟第一次无比同意这位加害者的口号。
我还记得今天问白桦完美戒律时,他对我说的那句话,“完美戒律从来不会同情任何人,他只喜欢自己的那套老规矩,他觉得最正确的那套老规矩。”
“我还以为他爱大千界的子民。”我垂头丧气,看来神明也是那副鬼样子,自负的相信自己什么都是对的,爱用自己的那套言论去制约并不相同的生命。
“我还以为神很仁慈呢。”哦,天哪,这就是十岁小孩的幼稚,相信着大人们为自己讲述的一切。
大人们的话语对孩子的影响甚远,我又怎么会忘记我父亲在享用每一顿晚餐时,那套腐烂到狗耳朵里的祷告。接受可怜灵魂去往极乐世界的,可不要是别的东西好心来打兼职。
世界上每天死掉的生命千千万万,这个烂摊子,这个大帽子,反正绝对不是给完美戒律这个老混球扣得。
原谅我骂他混球,他根本不配做这个世界的意志,休眠,这好像才是他最喜欢的事情。然后睡醒后又得意洋洋地巡视一圈,回去接着睡回笼觉。
哦,拜托了……
真理是什么,真理从没有它绝对的定义,只是做的人多了,说的人多了,就成了约定俗成的道理,我们自己认为的真理。
神是什么,他有什么绝对的定义,只是畏惧的人多了,敬仰的人多了,就成了一个亘古不变的偶像。我们也完全可以为后代捏造一个虚构的偶像。【题外话:例如我们现实中的飞天意面神教】
什么善良,什么贤明,什么敬畏。还不是为了聚集信仰而让人们心甘情愿的服从所制造的一种约束。来源自情感的束缚,让人哭笑不得,又让人笃信不疑。
我不能在这样想下去了,因为我该死的脑袋又开始了没完没了的痛苦。那个该死的声音又再唠叨了,这次我听的分外真切,那感觉像极了父亲听广播时摩擦出来的电音,却比那个难听,因为她从不唱歌,也从来不用悦耳的声音说些好听的诗句。
Almitra…….Almitra…….Almitra……
那是谁的名字。
我被这个听起来像是名字的词,洗脑洗的干干净净。脑海里,又有红色的海洋蔓延开来,黑色的图案不规则的在四周展现开来,没有规律的扭曲拼接起来。
那个女人的声音变得很清晰,在红色的海洋里,用黑色拼起她曼妙的曲线。然后她在这个中心,跳着舞。我听到了玻璃的碎裂声,骨头的断裂声。
我从幻想里惊醒。
午后的日光灿烂,我却并不喜欢被这么刺眼的光线覆盖,在营养液里躲避着让我不舒服的光线。玻璃器皿中映射出的一切,对我而言陌生的要命。
我想动我的身体,可是当我看见玻璃器皿外的自己后,却又连失声大叫的资格都没有。
我,确切地说是我的头,浸泡在充斥着营养液的缸里。佩戴着一个呼吸器,应该是为了让我在液体里呼吸,血肉分离的颈部下,是黑色的线路沿着器皿的底部,链接到了一个电脑的荧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