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正常——”

“血压正常——”

机械读音咬着字节，在昏睡的艾迪耳边响起。莱茵学院的医务室里，只有一个金发金眼的少年小心翼翼地拿针筒抽了艾迪一试管血液。

正午的阳光从窗帘后逃出来，打在金发少年身上，金色的碎发上闪烁着投下来的光圈。

少年手里拿了一个小小的仪器，那上面方形的显示屏上是两条平行线。对准仪器上的插孔，少年把装着艾迪鲜血的试管注入其中。显示器上的平行线开始紊乱，当左下角的数值出现百分之三十时，他不知不觉眉头紧皱。

“滴——”旁边仪器归零的提示音把少年拉回了现实，少年转过身来，拉开了自己手边的抽屉。苏醒的艾迪已经坐了起来，单手掩面。测量血压和心跳的线路撒乱在地上，应该是艾迪自己摘下的。

“喔！你醒了啊！”

一声抽屉的响动之后，空出双手的少年呼出了闷在胸里的一口气。“幸好，幸好，我们的新首席不会耽误课程。”

“你是谁？”艾迪本能的问眼前站着的金发少年。“这里是哪里？”

“莱茵学院。”金发少年走到窗户边，窗帘退去，阳光大亮。刺的艾迪有些睁不开眼睛，眼皮打起了架。

“我叫舒意，是上届的首席，你还得叫我学长呢。”叫舒意的少年笑的很柔和，这让艾迪想起了赵远桥学长。

“赵远桥学长他……”

“他没事，你放心吧。”舒意的影子走到了医务室的里屋，有烧开水的声音传来。

听舒意说赵远桥学长没事，艾迪心底里落下了一颗悬着的大石。

“有什么想喝的吗？茶？咖啡？果汁？还是汽水？”舒意在里屋不知道在忙着什么。

“随意——”艾迪怕里屋的舒意听不到，把音调拉的微长。

不多一会，舒意捧着两杯牛奶咖啡走出来，将冒着热气的其中一杯给了艾迪。艾迪道了谢，将舒意泡的饮料捧在了手里。

“觉得烫的话，和我说下，我有冰块。”舒意拉出椅子，坐在了上面，和艾迪面对面。

“学长。”艾迪觉得舒意的样子有些眼熟。

“嗯？”舒意的注意力全在撕开糖包上，糖包是舒意喝东西时必不可少的作料，属于他随身携带的东西。

“我们见过面吗？”

“你从墙上掉下来的时候是我救的，我想你指的是这件事。”从艾迪被舒意接住昏迷后，他已经在医疗室睡了整整一周，甚至连莱茵学院这届的新生典礼也名正言顺的错过。

墙上……

提到那天的事情，艾迪的脑海里竟同时出现了两个影子，一个是雀恩，一个是葡月大姐。这两个影子在艾迪脑海里不停重合，分离，重合，再分离。如此往复，艾迪听见了类似于玻璃碎掉的声音。那不是别的东西，是艾迪寻找葡月大姐的念想。

“唔——”艾迪捂住了嘴巴，干呕了一下。就好像自己的脖子，真的在前不久被人用双手掐过一样。

舒意见状，捶了捶艾迪弓起的后背，“你还好吧。”

艾迪花了几秒钟的时间整理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方才点点头以示同意。

“那个……”舒意停顿了下，故意让艾迪引起注意一样，“接待你的王子柠来看过你几次，可惜没等到你醒来。”

“哦。”艾迪一句简短的回答，不痛不痒地敷衍了过去。

“呼——”舒意好像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即刻又做掩饰状呼起了牛奶咖啡上滚烫的热气。

“那王子柠学姐现在在哪里？”

“上课，没猜错的话，她这节课的教室和这间医务室好像在一个楼里。”舒意还在呼着热气，“去看看她吗？反正大家都是同学。”

“不了。”艾迪拒绝的回答好像让舒意很开心的样子。

“身体好点了吗？”舒意在关心艾迪的身体状况。

“睡了一觉，感觉还不错。”话是这么说的，可是心里面的艾迪用直觉告诉自己好像这一睡错过了不少有趣的事情。

“看你这么有精神，那我就不担心了。”舒意将一把钥匙递给艾迪，“这是你们寝室的钥匙，收好。”

“啊，谢啦，舒意学长！”和男生谈话，让艾迪少了些顾忌。艾迪留意了下宿舍门牌号——6—101.六号楼的101号房间？

“首席都在一楼的第一个房间。”同样作为首席的舒意了解的很详细。“根据排名安排的寝室，你会和前四名们住在一起。”

艾迪点点头，表示自己在听。

“你可以下地了吧，没什么大碍的话，我带你去宿舍。”明天新生就会进入正式课程，身为这一届首席的艾迪应该不会想错过在莱茵学院的第一节课吧。

艾迪确认了一下自己的身体，除了躺的稍显酸痛外，身体并没有什么大事。

不出五分钟，舒意和艾迪一前一后出现在了走廊里。此时下课的铃声响起，那声音来自艾迪的头顶。有一只猴子盘在电铃上，拿长长的手臂敲着。

“那是……”

“管铃铛的小电猴，没有什么东西会比它们还准时。”

艾迪从来没有见过“小电猴”这种生物，书中的话，倒是在家里的《珍奇动物》中看到过类似的。好像是原产自宗教之国——比普利城国的一种对时间极度敏感地猴子，圣教士们经常会豢养几只当做时钟加以训练。只是后来时钟开始普遍，这种饲养小电猴的习惯便越来越少了。艾迪没想到还会在这里看见。

“比起小电猴，用正常的时钟不是更方便？”艾迪不经意嘟囔了句。

“莱茵学院没有正常的时钟，因为这里空间的特别构造，时钟在这里是没用的。”舒意解释道。

艾迪把袖子拉开，看了一眼手表，手表居然开始不稳定的倒转起来。

“每个房间都有时钟，但是我们不用那个计时。”

“那用时钟干嘛？逗小孩子玩？”

“另有他用。”

舒意带艾迪走的长廊和普通学校的建筑结构很像，东西两侧各有一个小楼梯，现在舒意就带着艾迪顺着中部最大的楼梯向下走去。

“这里是机械专业的课楼，主攻义肢和器法。”舒意作为学长向艾迪介绍。艾迪想起了王子柠学姐，难怪她会在这里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