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老弟,你在江南做的事情真令咱们监察府长脸,让那群只知道尸位素餐、争权夺利的酒囊饭袋尝尝咱们监察府的厉害。WWW.tsxsw.COM”谭纵的话音刚落,屋里的官员们呼啦一下就围了上来,其中一个国字脸官员拍了拍他的肩头,笑着说道。
“那些家伙们整天就只知道在官家面前说咱们监察府无事生非,这下可好,江南的事情一出来,他们一个个都闭上了嘴巴,真叫人解气。”接着,一名站在谭纵面前的圆脸官员冲着周围的人大声说道,“诸位,你们说解气不解气。”
“解气,真是太解气了,谭老弟在江南干得真是太漂亮了。”
“往常他们趾高气扬,在咱们面前耀武扬威,显得人模狗样,结果江南的事情一出来,立刻都成了缩头乌龟,一个个夹着尾巴做人,简直太痛快了。”
“谭老弟,听说扬州府府衙一役惊心动魄,快说说,你是如何力挽狂澜,将那些叛匪一举擒拿的。”
……
四周顿时响起了附和声,众人七嘴八舌地夸赞着谭纵。
面对着热情的同僚们,谭纵笑脸相迎,显得十分谦虚,从这些同僚的口中,他敏锐地意识到监察府与朝廷官员的关系好像十分紧张。
“谭老弟,走,上朝了。”正当谭纵与屋里的官员们寒暄着的时候,一阵鼓声忽然响起,先前的那名国字脸官员笑着向他说道。
这鼓声名为是通闻鼓,早上七点四十分准时敲响,提醒在平房里守候着的官员们进午门,从午门到金銮殿还有一段路程,文武百官们必须在八点以前赶到金銮殿。
伴随着鼓声,官员们相继从平房里涌出,在内阁阁老和各部大员的带领下汇聚成两股人流,文官在左,武将在右,鸦雀无声地从午门的左、右掖门进入,现场只听见沉闷而凌乱的脚步声。
进入午门后,谭纵夹杂在监察府的官员里面,边走边饶有兴致地望着沿途高大雄伟的建筑,由于昨天晚上来去匆匆,再加上天色暗淡,他没能好好地看上紫禁城一眼,现在看来,紫禁城气势磅礴,宏伟雄壮,彰显出了帝王至高无上的权威。
来到金水桥桥南时,官员们停了下来,按照品级大小和所属部门进行排位,各个部门的官员聚在了一起,并排形成了若干个队列。
在这若干个队列的前方还有两个队列,里面是内阁阁老和各部大员,等下上朝时,只有这些内阁阁老和各部大员能进入金銮殿,其他人只能在殿外肃立。
监察府的队列位于中间的位置,也就是说等下上朝时,监察府的这些官员们会走在各部队列的前面,地位足见重要。
在监察府的众位官员中,谭纵的品级最低,因此只能排在队列的最后面,他拿眼角的余光瞟了瞟左右两边队列的官员,发现那些官员一个个神情严肃,目不斜视,就像泥塑般站在那里。
正当谭纵暗地里打量着周围官员的时候,忽然响起了几声清脆的鞭响,接着,站在最前面的那两个由内阁阁老和各部大员们组成的队列动了,带领着后面的这些队列走过了金水桥,在奉天门丹墀下御道两侧相向而立,恭候圣驾的到来。
片刻之后,伴随着一阵钟鼓齐鸣,清平帝的御辇在太监、宫女和侍卫的簇拥下走上了御道,沿途的文武百官们见状,犹如多米诺骨牌一般,相继跪了下去,远远望去形成了一道人浪。
谭纵跟着那些官员,也跪了下去,他悄悄抬头张望,这才发现那些内阁阁老和各部大员们只是冲着清平帝躬身行礼,并没有跪下,按照规矩,他们这些朝廷大员要在金銮殿里面向清平帝行礼。
等清平帝在金銮殿上的龙椅安坐后,立于殿外的侍卫再次鸣鞭,随后,鸿胪寺唱入班,那些内阁阁老和各部大员们便依次进入了金銮殿,其余的人则只有在御道两侧恭立的份儿。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随着那些内阁阁老和各部大员们进入金銮殿后不久,一阵雄浑的喊声便从里面传来,想来是在叩拜清平帝。
“官家有谕,上书言事者留下,余者回衙理事。”片刻之后,一名鸿胪寺官员从金銮殿内走出,冲着立在御道两侧的官员们宏声说道。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听闻此言,官员们纷纷跪下,面朝金銮殿行了一跪三叩的大礼。
行完了礼,各部的官员们按照队列依次离开,现场只剩下谭纵和二三十名有事启奏的官员。
“诸位大人,请吧。”随后,那名鸿胪寺官员一侧身,冲着剩下的官员们做了一个请他们上来的手势。
“难道要进金銮殿?”见此情形,谭纵的心中不由得涌起了一个念头。
“谭大人,随我来。”谭纵的这个念头刚闪过,一名位于他前面的监察府官员扭头冲着他小声说道,是先前那名国字脸官员。
谭纵闻言,连忙跟在了国字脸官员的身后,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名国字脸官员名叫林清良,监察府郎中,正五品。
来到金銮殿殿前时,这二三十名官员分别立在了大殿入口两侧的走廊里,文官在左,武将在右。
谭纵开始还以为御道两侧的这些官员们要等到清平帝下朝才能离开,心中不由得一阵郁闷:天晓得什么时候会退朝,官员们在这里风吹日晒不说,而且还耽误了办理公务。
他现在才知道,绝大多数的官员在上朝时,叩拜完官家后就回衙办理公务,不用站在金銮殿外傻等,怪不得他们在平房里能那么悠闲,原来只是相当于点个卯而已。
谭纵在走廊里立好后,这才发现站在自己身旁的竟然是一个熟人,工部都水清吏司郎中周恒,于是友好地冲着他点了一下头。
周恒见状,也微笑着向谭纵颔首示意,两人随后就恭立在那里,等待着鸿胪寺官员的传召。
由于就立在大殿入口处,谭纵等人能清晰地听见殿里的声音,一个个竖着耳朵聆听着里面的动静。
清平帝因为去承德山庄避暑,期间积累了许多事务没有处理,昨天他刚回来,车马劳顿,各部官员们不宜上奏言事,以免打扰其休息,于是今天上朝后,纷纷依序启奏手头的事务。
随着时间的推移,恭立在走廊上的官员相继被鸿胪寺官员喊进去奏事,完事以后再度恭立在走廊上。
谭纵清楚地感觉到,大殿里的气氛逐渐发生了变化,由最开始的和风细雨逐渐变得充满了火药味儿,不仅文臣和武将因为一点儿芝麻绿豆点儿大的小事吵得不可开交,监察府与文臣、武将之间也是剑拔弩张,相互攻讦。
争吵得激烈之时,大殿里的官员犹如菜市场般的泼妇一样在那里大声吵闹,完全没有了当朝大员的威仪,只差破口大骂,令谭纵是大开眼界。。
一直到中午,谭纵还没有被传召进殿,期间他去了一趟茅厕解决生理问题,在茅厕里遇见一个黑面干瘦的中年男子蹲在里面吞云吐雾,悠闲地抽着旱烟,从官服上看,是御史台一名正五品的御史。
“阁下可是监察府江南六品游击谭纵谭大人。”谭纵友好地向那名黑面干瘦中年男子点了一下头,算是打过了招呼,那名黑面干瘦中年男子上下打量了谭纵一眼后,将旱烟从嘴里抽出,试探性地问道。
“正是在下,不知道阁下如何称呼?”谭纵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有名,随便上趟茅厕就能被人给认出来,笑着向那名黑面干瘦中年男子一拱手,问道。
“在下是谁,谭大人到时候自然知道。”黑面干瘦中年男子再度打量了谭纵一番,冷笑一声,用草纸擦了擦屁股,扬长而去。
“有病吧!”等黑面干瘦中年男子走出茅厕,一脸疑惑的谭纵撇了一下嘴角,嘴里嘀咕了一句后,掏出小兄弟放起水来,他感觉黑面干瘦中年男子好像对自己充满了敌意。
临近下午一点的时候,清平帝宣布暂时休朝,大殿里的官员和走廊里的谭纵等人在太监们的引领下来到一处院落里吃午饭。
官员们按照品级进入不同的房间,御膳房早已经按照人数准备好了饭菜,一一摆在了桌子上,众人落座后就可以开吃。
谭纵与走廊上的那二三十名官员在一个房间里,在林清良的带领下坐在一张桌子旁,与谭纵同桌的人都是监察府的官员,边吃边低声说着话。
谭纵打量了一眼房间里,立刻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屋子里吃饭的官员们泾渭分明地分成了三个部分,文臣在一起,武将在一起,监察府的人在一起。
那些负责准备饭菜的太监好像早就知道朝廷里的这三方势力不和,因此饭菜按照这三方势力的人头进行了摆放,没有丝毫的差错。
出乎谭纵的预料,午饭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样奢华,可以用简单来形容:按照南北地域不同,主食分为了面食和米饭,每个人面前摆着两荤两素四个菜,每道菜的分量都不多,不够吃的话太监们会再上,这样做的目的是杜绝浪费,大顺开国以来皆是如此,以显示对粮食的重视。
吃完了午饭,休息了大约两盏茶的时间后,官员们被太监带回了金銮殿,继续上朝。
“林兄,那个黑面御史是什么人?”谭纵在金銮殿的走廊里站稳身形后,无意间看见那名黑面干瘦御史夹杂在那些各部大员中间走向金銮殿殿门,于是小声地问向了身旁的林清良。
“大殿重地,不得喧哗!”林清良看了一眼那名黑面干瘦的中年御史,刚要开口回答,冷不防,在一旁巡视着的一名鸿胪寺负责纠仪的序班沉声向谭纵和林清良说道。
林清良闻言,无奈地向谭纵摇了摇头,这些该死的鸿胪寺序班就像是打了鸡血的苍蝇一样,紧盯着上朝的官员,有时候连放个响屁都要受到其呵斥,简直就是吃饱了撑得没事儿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