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白,你有没有看到我之前精彩的表演?为此我可是排练了好久,还被那些女生拉去劈腿,现在想想腿都疼。”
林珂一边在一旁做着在我看来毫无意义的热身运动,一边对我大倒苦水。
“没有。”
我举起相机,对着远方正拖着摄影机不断移动的摄影师按下了快门。
“诶,你说我有没有被拍下来?说不定还会被播放出来,虽然不是主C,但怎么说也有一秒钟吧。”
“你接下来要参加什么比赛?”
开幕式占用了上午大半的时间,主要的比赛都集中在下午,我看了一下手机,时间已来到十一点。大多数项目都还在准备当中,只有跑道上正进行着200米、400米的初赛。
果不其然,林珂拉伸了一下手臂,稍微踹气说道:“400米短跑。”
这完全不行啊。
“你是去凑数吗?”
“你大爷的,整点好听的,我好歹每天还是走了两步。”
我看着林珂跃跃欲试的样子,实在忍不住说道:“徐萱能有什么经验?她说的话未必可信。”
“老白,我就说你不明白啊,你知道活着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睡觉!”
“是希望,是hope!”
“没想到有一天从你这种家伙口中听到这个词,恶心,就一个字,恶心!”
林珂一只手伸向我的右肩,我又一个后撤步。见我闪开,他无处安放的手只好转而去拍身上的灰尘。
“老白你也是阴阳家吗?到底是盼我成功呢还是失败啊。”
我要是阴阳家那就好了,那样我就可以去跪舔少司命了。
“我只是觉得,两情相悦才能算爱。”
大概是吧,不,应该就是这样,不然我岂不是被区区名叫徐萱的同学给问到了?
林珂不知有没有听到我的话,因为恰好一声枪响,透过密密麻麻的人群,依稀能看到几道身影飞快地跑向终点。
末了,林珂才自言自语般说道:“我可能是不想后悔没有去做这件事吧。”
接下来,林珂说他要去报到准备了就朝比赛地点小跑而去。我对他的比赛毫无兴趣,又觉得这样无所事事地在操场上闲逛,要是被女皇陛下给逮到了,就算说找灵感以拍出更好的照片估计也是不顶用的。索性我就朝教学楼走起,想着反正就快到饭点了,不如小憩一会,也算压下心中那股久违的躁动。
我想起那天在实验中学老师问我的话。是个人都会有后悔的时候吧,强如女皇陛下,弱小如我的侄女,都会有生出后悔心思的时候。我想,没有几个人能在回顾完自己的一生后,说出没有一件值得后悔的事,就算有,估计也是忘了。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再回头去看以前觉得不会后悔的事,那真是肠子都悔青了。就比如我以前总想集齐零食袋里的凹凸曼全家福,并坚持当成一项绝不后悔的伟大事业。但现在偶尔看到呆在角落里吃灰的一大叠同款迪迦,就恨不得给小时候的自己一巴掌,何苦来哉。其实那都怪陈静,每次都给我开出一样的卡,嗯,就是这样。
教学楼里空空荡荡,除了学校广播里广播员念加油稿的声音以外,难免显得有点安静。也是,像我这样的独行侠终究只是少数,大部分学生还是享受着被冠以青春之名的校园生活。这么一想,忽然就觉得林珂的事就不是个事,不后悔是现在的他的事,后悔也是以后的他的事,反正都会被“都是青春啊”一笔带过。悲秋伤月是青春,至死不渝是青春,不醉不休是青春,十年寒窗还是青春。青春真厉害呀,如此单薄的两个字却承受了不该承受的压力。
转入楼梯,外面的喧闹声总是稍微小了一点,希望进教室后关上窗效果会更好一点。以前开运动会的时候,至少我还能惬意地靠着窗户、居高临下地欣赏大家拼搏的身影。但现在,可惜啊,估计再也没有机会了,只因妖女横行霸道,我等草民唯有瑟瑟发抖,也不知道是因为极寒还是这恐惧呢?一想到李某人,我突然意识到刚刚把话说得太满了。想来李圣人是不存在后悔的事吧,毕竟那是跳出三界,不在五行中的存在,还有值得后悔的事?
当然是没有啦,我如此笃定。
虽然从女皇陛下口中能听出李芷涵也不是一直顺风顺水地活着,可眼光狭隘的我,实在想不出那家伙能有什么薄弱之处。尤其当我上一个意见被老师直接否定后,我差不多处于摆烂的状态。三十六计我也读过,可里面没有哪一条计策是能够对圣人生效的,但对我有用啊,比如上计什么的,以后还是尽量少点牵扯吧。
我略感无奈地推开教室的门,果然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只有被微风吹起的、放飞了自我的窗帘独自飘荡。谁啊,出教室前也不知道关窗户?这要是把试卷什么的吹得满教室飞也还好,放进了妖女什么的可就大错特错了。
李芷涵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换上了校服,此刻她正轻轻依偎着半开的窗户,微闭着眼,似乎静静倾听着操场上的欢呼声,又似乎沉浸在安详的梦境。毫无表情的脸上也像受到了某种感染似的,竟有种淡淡的生气。真是美丽啊,嗯,我说得是那张扬的黑长直酱。看那肆意的身姿,有的死死抱着下巴,有的挑逗着鼻梁,还有的仿佛欢迎我一般,不停地朝我这边挥手,似乎在说,你也想起舞吗?
啊啊,真的太可爱了,可以拍照吗?我朝思暮想的黑长直酱哟。
“没有经过别人的允许就擅自拍照,你还能再差劲一点吗?”
一瞬间,所有的事物都回归了平静,刚才还“沙沙”作响的窗帘安顿了下来,像极了刚被拔了火罐的马克。黑长直酱也被一双白皙的小手理顺抚平,在主人面前服服帖帖。而我刚举起的相机也停在了半空中,虽然我什么也没干,但在某人眼中我已经变成了什么都干了的状态,薛定谔也不敢这么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