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情况,不是都得先唱一段,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的吗?上来就打,这厮不按套路出牌啊。”张冲笑看了看戴敬和尚诚道:“好吧,老戴,先把这小子拿了。最好抓活的,咱们就有了谈判的法码了。老尚,我们给老戴打下手,把旁边那几个小喽罗清了。”
戴敬应了一声,没等张冲说完,抬腿提起长槊,催马冲了出去,直奔骑马的匪首冲了过去。两下来得都急,两马一错镫,戴敬却不出招,只一个侧身,躲过对方刺过来的长槊,双腿却猛夹跨下的战马,借着马势,轻展猿臂,一把抓住对方腰间的丝绦,沉喝一声:“过来吧。”竟将那匪首生擒过来。
张冲和尚诚一见,心中大喜,急催战马,冲进喽兵之中,只一个来回,便将头前的跟过来的那几个喽兵冲散了。这时,戴敬已将擒来的敌将摔在地上,自下马捆了个结实,复又将那敌将扔到马上,旋即偏腿上马。这一切不过在转眼之间,等另外那个骑马的匪首反应过来,这边的战斗已经结束了,张冲三人再次退回了林子。
另外那个匪首见状大惊,知道是遇上硬茬子了,却不莽撞,等收拢好残兵,整理好了队形,这才高声传令,带着众喽兵,慢慢逼近过来。
有人质在手,戴敬心中更加有底了,端坐在马上,抽出短刀,将刀压在敌将的脖梗之上,高声喝道:“来者通名。”
没等对方回应,在马上捆着那个匪首却开了口,道:“且慢动手,你可是戴敬,戴大哥?”
戴敬听那人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吃了一惊,定睛一看,这人看上去真有点眼熟,却一时想不起究竟是谁,这时,那人又挣扎着昂起头,朝着林外喊道:“单大哥,不要动手,是戴大哥,自己人。”
外面那人听了,探头看了看戴敬,似乎是认清了,急忙滚鞍下马,行礼道:“大哥,我是单朋。”
后面的尚诚这时已认出了来人,叫道:“老戴且慢动手,是单朋。”说着又转头对张冲说:“那人叫单朋,是单友的亲弟弟。”
张冲笑道:“这可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戴敬跳下马来,快步过去,将单朋搀了起来,朝着他的胸膛捅了一拳,笑道:“原来是你小子,怎么突然从这里冒出来了,吓了我好一跳。”
单朋笑着摇了摇头,叹道:“别提了,一言难尽啊!”
趴在马背上的那个可受不了了,高声叫道:“我说二位哥哥,你们有什么话,倒是先把我放下来再说啊!”惹得众人大笑起来。
“他是赵会,哥哥不记得他的了,以前我带他去你们斥侯营玩过几次,没印象了吗?”单朋跑过来一边给赵会松绑,一边对戴敬笑道。
戴敬笑了笑,道:“我说怎么看着这小子眼熟呢,刚才情况太紧急,一时没认出来,兄弟莫怪啊!”说着也走上前帮忙解绳子。
脱了捆绑,赵会从马上跳下来,活动着胳膊,笑道:“怪也白怪,我又打不过你。不过,栽大哥手里,我服,谁不知道大哥是咱骁骑卫斥侯营是的第一高手啊。”
戴敬拍了拍赵会的肩膀,笑道:“你小子挺会说话啊,好吧,哥哥记下了,算我欠你一个情。”
尚诚也走上前来,拉过单朋道:“我给你引见一下,这位是我们的老大,张冲张老爷。别看咱家老爷一副文质彬彬的书生模样,那可是重义气,有血性,响当当的一条好汉。现在咱兄弟几个,还有你大哥都跟着张老爷效力。”
单朋听了,急忙走上前,行了个礼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张爷,万望张爷海涵。”
“不知者不罪。”张冲抢上前一步,扶起单朋道:“兄弟言重了。我与你大哥是好兄弟,咱们只以兄弟论称。”
赵会传令让众喽兵原地休息,自己也走了过来,大家便凑在一起说话。张冲这才知道,单朋和赵会都是骁骑卫前锋营的人。骁骑卫除了斥侯和辎重两营外,又分为前后左右中五营。在这次大裁军中,单朋和赵会他们队被全部被裁掉了。
“前锋营这次共裁掉了一半多的人。”单朋黯然地道。
戴敬长叹了一口气,看了看尚诚,只见他也是一脸的沉重,又问道:“其他几个营呢?”
“其他的营倒没走多少,再就是左营里裁了十几个,右营里也下了几个,后卫营和中军卫队一个都没有动。”
“骁骑卫算是完了。”戴敬苦笑道。打仗的时候,前锋营冲在最前面,所以在五营之中的战力最强。不过,在最前面,死的机率也就最大,稍微有点门路的人都会想尽办法调到其他营中,这也是为什么主力军反而会首先被裁掉的原因。
单朋他们被遣散之后,队里有个人和匀州司马有些远亲,便领着他们去了匀州。事情基本上和预料的差不多,司马大人只把自己的那个亲戚留下来,不过那个司马还算是仁义,其余人每个人送了二两银子,将他们打发走了。
他们在匀州待了几天,正愁没有出路,却意外地打听到有人在义州见过单友,过得好象还不错的样子,单朋便立即领着二十几个兄弟,想到义州来投奔单友。没想到,刚进义州没多远,经过九里坡时,便被山上的土匪给堵了。单朋等人一肚子的火正没处撒呢,只一个冲锋,便杀进山匪的大寨,将几个当家的砍了头,顺势夺了寨子。众人便拥单朋为主,在九里坡落了草。今天,单朋闲着无聊,便带了赵会并二十几个喽兵下山散心,谁想就遇到了张冲等人。
“相请不如偶遇,各位大哥既然碰上了,怎么也到寨子里饮上几杯薄酒,也好表表兄弟的心意。”单朋对当前的生活应该比较满意,说起话来底气十足。
张冲笑着推辞道:“心意我们领了,不过我们确实有事在身,耽误不得。这样,老戴、老尚你们见一面不容易,且在这里多聊一会吧,我去前面找找梅善他们,咱们也好赶路。”又看了看尚诚道:“你记着,回去后给老单几天假,也好让他们兄弟团聚。”
梅善将邓玉娘等人安置好,却不敢大意,便在周围警戒,见张冲过来,便从树后闪出来,问:“老大,怎么样了?”
张冲笑道:“没事了,遇上熟人了。”便把刚才的事说了,梅善笑道:“原来是他啊,我以前好象见过他一面,与他并不熟,他不穿军装,我还真的认不出来。这单友的本事比他哥差点意思,不过也算得上是把好手了。”
戴敬和尚诚见张冲对单朋并没有太多拉拢的意思,心里未免有些遗憾。等张冲接了邓玉娘过来,他们已经将单朋等人打发走了。张冲见了,也没有说别的,只招呼大家继续赶路。
尚诚轻轻催马,来到张冲身边,小声道:“老大觉得单朋这个人怎么样?”
“还不错吧。”张冲微微一笑道:“看上去,比他哥要机灵一些。”
“老大有没有考虑过把他们收过来。单友的功夫不错,手下还有两十几个兄弟,那可全是骁骑卫的精锐啊!”
张冲摇了摇头,道:“不好,至少现在不能收。”
“为什么?”尚诚有些不解地问。
“你们当时为什么来投我?我想并不是奔着我来的吧。你们之所以这样选择,一是因为你们那时被逼得走投无路了。二是因为你们信任老高。现在单朋要人有人,要地盘有地盘,为什么要来投我?”
“话也不能这么说。”尚诚正色道:“人总得求个前程,落草为寇,终究不是长远之计。”
“你这话说的偏了,咱们现在不也是寇吗?席上滚到了地上,没有多大差别的。”
“差别大了,正如老大所说,咱们现在是寇,但只是现在,至少我的直觉,跟着老大,终究会干出一番大事来的。”
“那只是你的直觉。”张冲大笑道:“你的直觉是不错,不过,这并不代表所有的人都是这样认为的,等他们也有了你这样的直觉,他们自然会来投咱们的,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出了这段小插曲,张冲他们的心里都加了小心,再也不敢走走停停,拖拖拉拉的了。一众人晓行夜宿,马不停蹄,几日功夫,便来到了易安城下。
守城的哨官依旧是吕成,吕成见了张冲急忙笑着迎了上来,行礼道:“张公子好啊,可好久没见着您了。”
张冲急忙下马,拱手施礼道:“原来是吕大人,草民张冲给大人行礼了。”
吕成急忙摆手道:“张公子这是要折杀末将了。这次张公子过来,可是要长住吗,我一直都没有亲自去府上拜望过,真是失礼的很啊。”
“吕大人说哪里话。”张冲拱手道:“我这次可能要多住些日子,我家的大门随时为大人开着,若大人不弃,屈尊下驾,那可真是蓬壁生辉啊。”
吕成连连点头道:“不敢不敢,这几日便去拜望公子。”说着,又唤过两个兵丁来,令他们护送张冲回府。
张冲也不推辞,谢过了吕成,任由那两个士兵带着,自回府去了。
来到张府门口,尚诚悄悄将几两碎银塞给带路的士兵,打发他们回去。梅善则按着张冲的吩咐,带马车去了后角门。张冲这才带着戴敬和尚诚往里走去。